第一章 启国有个好皇帝(1 / 2)

启国,号称圣佑之地,天子之国,疆土辽阔,生民亿万,划分有十九州之地。

启国新朝,元帝登基,改号定元。元帝以仁德治天下,自身行节俭,息土木,对下减田赋,免苛税,革除弊政,减轻徭役,极大改善了启国百姓的民生。

时至定元三年,启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近无内忧,远无外患,百姓的生活逐渐富足,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时人无不赞颂元帝贤明,铭感其德。

定元五年秋,一场可怕的瘟疫在启国出现了。

这是一场无妄之灾,一场殃及池鱼的无妄之灾。

这场瘟疫爆发时,没有预兆,传播诡异,很快袭卷启国上下。

凡是发病者,起初只是精神疲惫,发展个三五天,便开始卧床不起,在挨个两三天,就一命呜呼了。要是倒霉些,症状重,不出两三天便急毙而亡。

发生瘟疫,元帝第一时间召集臣子和名医商量对策,想尽办法,试遍药物,皆束手无策。就连皇宫大内,照样难逃一劫。

一时间,启国上下人心惶惶,秩序如雪崩般毁坏。

瘟疫持续了一周时间,以玉虚门为首的仙门,纷纷派遣弟子出世,在启国各地施药布咒,只用两三天,便将瘟疫消除。

这场古怪的瘟疫,来的快,去的更快,历时不过十天,让启国在不明不白间,损失了至少三成的人口。

当时,启国百姓有谣哭曰:难于街上买棺木,葬我家中病死骨。

元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天宝公主,也于同年染病夭折。

天宝公主薨时,元帝痛哭流涕,状若疯魔,丝毫没有天子仪度。

此疫过后,元帝无心政务,一切国事,皆交由臣工自决。他下完最后一诏,免除天下税赋十五年,然后就独自锁进深宫,闭门不出。

自此,启国朝堂成立‘议事阁’,由半数大臣,半数亲王联合主持,总理启国一切事务。

……

定元十七年,夏。

启国,垌州,临龙府。

金色的曙光正在天边酝酿,大地昏昏沉沉。

临龙的城门向来是卯时打开,天色尚未大亮,城门外便排起了长龙。

哗啦啦,哆哆——

随着一阵铁链子的声响,厚重的城门被缓慢打开。临龙城,也开启了这一天喧嚣。

起早进城的人,多半是为了讨生活。他们或赶着车,或挑着担,有走马的,有牵牛的,还有一队队风尘仆仆,背刀拿枪的镖师。

陆平起的也很早,此刻他正站在房脊上,面朝曙光,扎着马步,双手虚抱,行着抱元桩,稳如磐石。

陆平年方十六,穿着一身黑衣,脊骨挺拔。他剑眉浓烈,眸如点漆,皮肤白皙,端的是个翩翩美少年。

此刻他迎着朝阳,霞光照射,颇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人有五行,思,闻,言,观,触,行此五行,损漏精气。龟者,不思,不闻,不言,不观,寡动,以静养身,此诀名为《灵龟吐纳诀》,仿灵龟吐纳,滋养精神……”

陆平记忆起一门功法,进行修炼。他闭着眼睛,气息逐渐轻柔,进入了冥想状态。

冥想中,陆平的脑海一片漆黑,漆黑中,生出了缕缕白气,它们带着微弱的亮光,流转着,汇聚成了一个漩涡。

脑海中的白气,是精神力显化,陆平每天刻苦修炼,为的就是壮大精神力。只有精神力壮大了,白气的光芒才会更加璀璨,明亮。

在陆平的身旁,一条拇指粗,小臂长的青蛇也盘着身体,对着东方,不停吐着紫青色的信子。

青蛇的身体随着呼吸,不停的鼓起来,瘪下去,每次起伏后,嘴里都会射出一道白气,丝丝作响。

每天旭日方升,或夕阳降落之时,空气中都会蕴有一丝紫气,乃日月精华。不论人兽,若有方法采炼这口紫气,就能改善身体,洗练精神,延年益寿。

此气能补于身,故而也被修道者称为“霞药”。

陆平修炼的《灵龟吐纳诀》,就是能吸收霞药的法门。并且,陆平已经将其练到了精深,到达了百病不生,寒暑不侵的境界。

可惜,灵龟吐纳诀只是门残缺的基础法门,陆平的修炼目前也抵达了瓶颈。

“如今我已经是筑基第三步,血髓圆满的层次,气血蓬勃,脱胎换骨。若想再进一步,点亮精神之光,必须要有更高深的练气功法。”

“可惜吴仙师只留下了半部法门,要想获得完整法门,怕是得拜入玉虚门下才行。”

“玉虚门,仙道九派,去路迢迢,或无归期,我是该走,还是该留……”

陆平修炼了半个时辰,心灵脱离了沉寂,思绪流转间,收了桩姿,负手卓立。

顿时间,一股暖流从丹田激发,全身游荡,甚是舒爽。

旁边的小蛇不亦乐乎,还在丝呼丝呼的射气,陆平没有管它。

这条小蛇是陆平去年在山里采药时发现,它很倒霉,也很幸运。

倒霉的是,它被山上滚落的石头镇住,不得脱身,只露出半截身子在外。幸运的是,正好被陆平瞧见了。

陆平喜欢动物,心生怜悯,便上前去解救它。可好人没好报,解救的途中,反倒被这条蛇给咬了一口。

说来也怪,这蛇含有剧毒,陆平被咬后不仅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反而还帮它开启了灵智,让它成了精怪。

动物成精了,就能散发出精神力,可以用幻想迷惑人类,或者心灵沟通。

当时,小蛇发觉错咬了陆平,身体变成了精怪,连连出声讨饶。

陆平恼怒,本欲将它斩死,发觉自身没有大碍后,又听到小蛇求饶,最终还是选择把它解救下来,留在身边,还取了个诨名,唤作牙牙。

旭日已然升起,给万物铺上一层红妆,玉带河中波光荡漾,阶沿上,有成排的女子捣衣,聊着家长里短,笑脸吟吟。

临龙城中有两条河,俱是自东向西,穿城而过。城北那条,水清见底,多生绿藻,名曰藻河。

而城南这条,蜿蜒曲折,河水碧绿,名曰玉带。

玉带河东岸的建筑,多是富贵人家居住。这些府宅占地宽广,高楼飞角,雕梁画栋,非常的气派。

只有陆平家不同,他住的院子简单朴素,围了道不高的青墙,有个大门,老旧发黑。院子里,有一间正房,一间耳房,正房为寝,耳房为厨,厨房前,还打了口井,方便取水。

前院里,还摆着一张石桌,围着几个石凳,被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遮住。

陆平三岁时便与吴老汉相依为命,吴老汉在三年前阖然离世,这个院子也是吴老汉死后留给他的。

“十多年了……”

陆平静静地听着街坊里传出各种长腔短调的吆喝声,默默品味着临龙城中的熙攘祥和,不由心神一阵恍惚,回忆起幼时经历。

陆平并非土生土长的垌州人士,是定元五年的那场瘟疫,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那场大疫,启国各大州府,秩序相继崩坏,城中居民四下逃散,企图躲避灾祸。

在恐慌下,陆平爹娘带着年幼的他,随着人群逃难。当时一家从华洲的梦溪府出发,逃往了毗邻的垌州。

垌州山川围阻,车马难行,在启国属于闭塞之地,当初的难民想,垌州或许是一片净土。

在逃难的途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陆平的父母也相继发病,进退两难。

陆平母亲想回转华州,而父亲则想继续前进,因为在行一路,便能由水路进入垌州。最终,两人撑着病体,咬牙继续前进。

不过令两夫妻欣慰的是,这场瘟疫在大多数人感染的情况下,陆平始终安然无恙。

陆平一家未躲此灾,又逢一难,逃难的队伍在行进的途中,遭遇了马匪的围截。

这群马匪名为秋风盗,臭名昭著,流窜于垌州与华洲交界处,劫路敛财,一遇官府围剿,便躲入深山,令朝廷深感头疼。

秋风盗在当时没有受到瘟疫的影响,个个身强体壮。面对的,是一群病殃殃的百姓。

百姓自知无法抗衡,当即大部分人选择主动交出钱财,乞求保命。

但,秋风盗还是举起了屠刀。

以往的秋风盗,求财之后,并不害命,这次下手竟然不分男女老少,全部灭杀,一时间惨叫不断,血流成河。

陆平的父母为了保护他,挡了数刀,最后倒在他面前,鲜血横流。

“平儿,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们其实……”

陆平的父亲先走一步,母亲奄奄一息,话还没有说完,死在陆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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