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彩虹。15(1 / 2)

#15

陈应钟稍稍发愣,一步迈过来,沈殊眼里重新燃起期待,皮肤刚流过汗微微紧绷。

与她不同,陈应钟则恢复不冷不淡的表情,光从表情上看,像是一种带着距离的温和,他伸手重新按了开门按钮,“不了,回房间补觉。”

“哦,那好吧。”不去就不去。

沈殊在金属门的发光里看见自己的神情,有点失落,到渐渐不解。

“那我自己出去逛逛好了。”沈殊的声音偏软不腻,不想把邀约被拒这样寻常的事情,在情绪上加以放大,尽力让语调如常轻松,“上去吧,不耽误你午睡啦。”

陈应钟沉静的看她一眼,嘴角已经没有了笑意,耳机线露在裤子外面一截,他随意往里一塞,单手就抄在口袋里,“你按着开门我上不去。”

沈殊觉得好笑了,对这种拿不准的情绪突然有一点郁闷,“你不也按着。”

同时松手,只有电梯启动跟着晃了晃,两个人站得笔直,谁也没有挪开眼,跟凝固的时间比,像是在无声对峙。

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

陈应钟才发现他没按电梯楼层,电梯直接往下,没给他补救的机会,层层停,成双成对进入。他从口袋里把耳机线扯出来,任两根线缠在一起,低头去找打结的源头,不想听见任何有来有往的谈笑。

“叮”一声,电影放慢一般,电梯门同时打开。

沈殊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垂手站立,她一样看见,陈应钟贴着电梯壁被挤在最中心。

……不是要睡午觉吗?

只是不想跟她一起出去逛逛而已。

解不开缠绕在一起的两根耳机线,陈应钟往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另一只连同耳机线就随意搭在自己的肩上,抬眼时,刚好看见沈殊匆匆而过、生硬表情的侧脸。

明明才七月天,香港的暑气已经蔓延到枝头,很奇怪,跟上海不同,香港的蝉鸣声几乎听不见,可能是城市景观和人口太密集,沈殊这样想着。

声音和思绪太杂时,人居然会想念吵死人的蝉声。

一整个下午一点风都没有,连带着情绪都被吹干燥,失去了活力。

沈殊坐地铁到达香港大学,地铁C1口上去比啊能看见百周年纪念的红墙LOGO,按照约定,在附近逸夫楼十一层的音乐图书馆入口处,等待陈子夜。

陈子夜曾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昆曲演员,暂时停戏以后,重新考学申请了香港大学戏剧文学相关的研究生,她比沈殊年长几岁,两人幼年便相识。

沈殊的外婆是慕城人,不忙的时候经常带着她回老家过暑假,就住在范家戏院附近,老城区没什么新潮的玩意儿,就爱在热闹里听戏,在安静的小巷子里骑车。

戏院里除了门卫和老板是男性,其他全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外婆放心,就从来不阻止沈殊往戏院跑,她几乎不说话,就闷闷跟着帮忙,有时候搬桌子,有时候帮忙添茶,一来二去戏院就没有人不认识她了。

再偶尔得空,还有人给她也涂上油彩,扮上妆面,送她一两颗珠花。

陈子夜在一众女孩子里面也是话少的那个,戏份又轻,候场时间都比登台多,经常趁乱去买巷口的冰汤圆,一碗给沈殊,一碗给自己。

什么话都不说,两个人就安静地吃着。

到沈殊读高中,有了自己的手机,她才跟陈子夜又联系上。再相见,发现彼此都开朗了不少,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投缘。

沈殊先到音乐图书馆入口处,等待间隙,陆砚池给她打来电话。

她原本想挂了用文字聊,但手机在图书馆你刚一响,她就下意识惊扰着接通了,压低着声音走到门外,没有人的地方。

陆砚池问她,“看到我给你发的视频了吗?”他说的是长洲岛的海浪视频,以及他和黄石榴一起在沙滩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小爱心。

“嗯,看到你们玩得很开心了。”

陆砚池不展开讲自己,一连串问她,她下午过得怎么样,人在酒店吗。

“我也出来玩了,约了一位师姐,她正好在香港读书。”

陆砚池可能意识不到他说话时每个尾音都在上扬,跟沈殊所在的冷空气环境截然不同,“我们八点多的船票,我就不跟他们自由活动去了,回去还能陪你吃宵夜。”

沈殊含糊说,不确认自己这边几点结束。

草草挂了电话,担心自己随意答复会伤害陆砚池的心情,毕竟谁都不喜欢被拒绝,哪怕是临时起意的邀约,先开口的人总是需要更多勇气。

但陆砚池显然并不受影响,继续给她发了几张海边闪闪发光的贝壳。

等沈殊转过身来时,陈子夜已经张开掌心贴了下她的脸颊,这是只属于女孩子温柔的打招呼方式,哪怕轻轻触碰,也能捕捉芍药的香味。

陈子夜轻车熟路带她去了三楼的空中花园,一路走上去,绝佳海景一览无余,沈殊心想,她也算是看过香港的海了。

找地方坐下,沈殊不忘记跟她说恭喜和新婚快乐。

陈子夜并拢手指,扬了扬手上的钻戒,笑着说,“我都结婚好久了。”

光从表情看,沈殊也能感受到她自由又圆满的人生状态,她结了婚,却仿佛不沾尘世,读书,听戏,养花,谈天,看海。她的先生还友善地替学生推开玻璃门,示意先过,然后替他们端来冒着凉气的咖啡和冻柠茶。

搁在桌上,由陈子夜简单介绍,他淡淡笑着离开,说不打扰女孩子叙旧。临走还要伸手在陈子夜的头上轻抚了一下。沈殊羡慕说,“真浪漫。”

陈子夜单手托着下巴,听沈殊说着她的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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