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90(2 / 2)

  这一无言历时有点久,林羌忽说:“你知道吗?也许有一天我会像那老人一样,口水胡流,甚至尿在地毯。”

  “可能有一天早上你醒来发现躺在你旁边的我已经硬了。”靳凡那么平静:“会不会害怕?”

  林羌摇头。

  “那你问我什么?你再疯,至少还呼吸,我还能看到你两只眼。”我每天都会感激。

  林羌站在他左边,仰头看雪光把他的侧脸一笔勾勒出来,真漂亮的线条,真喜欢这个人啊。

  靳凡扭头:“我在三院检验区外,已经看过你这病后期的样子。”

  那个坐在轮椅、胸怀奖章的老人,不管过去多么意气风发,今时今日都自以为沦为了子女的“累赘”。

  他突然弯了腰,迁就了比他矮的女孩子,看着她的眼睛。

  林羌跟他对视,想着他也许会说他不会介意,但好像不太像他,也许会说……

  “我愿意。”

  林羌的想法一瞬清空。她没想过是这句。

  靳凡不是温情的,林羌还没清醒,他又接了句:“还有问题吗?”

  林羌醒了过来,好像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进行坦白局了:“你爸靳序知是我国驻利比亚大使馆的外交官。”

  靳凡反应平淡,只渐渐直起了身。

  “当年利比亚内战爆发,靳序知接受组织安排,统领撤侨行动。”林羌也很平淡:“我当年也参与了撤侨行动,我想,可能就是这一点,比起其他劝你治病的人,我被你关注更多。”

  林羌没告诉靳凡,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被戈彦选中雇佣。

  靳凡没透露过,他电脑那份林羌的简历更不会被她所知,却不惊讶她知晓这一点,她很聪明。

  林羌闭上眼,回忆靳凡素描本那张人像:“你素描本里有幅素描画了一个憨傻的兵,那兵是我,绘画者是你爸靳序知,他画完给我看过。”

  原来如此,泄密者竟然是那人像。靳凡明了。

  他不置可否,又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你前两天给我打十几通电话我没接,就是在烈士陵园。”

  “嗯,还有呢。”

  “他脾气很倔,但他是一个好人。”林羌抬起头来:“他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我们一直感到抱歉。他是为了我们,所以没回来。”

  当时群众里感染脑型登革热这种传染性病毒的很多,中利友好医院医护人员早没了影,本就稀薄的资源也被抢夺一空。昌盛公司跟项医疗队的水平仅限于换药、包扎,林羌这样的医学生就被迫担起大任。

  靳序知当时除了领导大局,就是在感染区当林羌的助理。

  林羌和一对到利比亚做药品生意的夫妻是抗疫主力,不仅要保住这些感染者的命,更要防止传染更多的人。

  援建工程的员工宿舍楼里,几百号人等待救援的十几个日夜里,大家每天吃喝少,睡得也少,好不容易睡了,外头炮火连天,鬼哭狼嚎。林羌和靳序知,加上几个年轻人,每天都要顶着日出出去找资源,她每次心里都打鼓,不怕偶然遇到的枪林弹雨,是对友好医院的那幕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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