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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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是指责别人容易，认识自己难。

　　孤身一人在此世间走过二十二年的晓美秋也发现，他好像并没有那么了解他自己。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但比起恐怖，晓美秋也感到更多的是可笑——就好比要夸赞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时，你可以选择用“他很老实”这样保守的形容词一样，无依无靠的晓美秋也认为自己是“自控能力强”的、“有自知之明”的、“懂分寸”的人。

　　没有家人关心他，所以他不“温柔”；他没有家人可以关心，所以他不“体贴”，他需要依靠“自我”更好的爱自己，更需要仗借“虚伪”来捕捉看上眼的猎物。

　　六岁的晓美秋也渴望家人，他坐在救助站布满灰尘的台阶上，等待着有谁能带他回家。

　　十五岁的晓美秋也期待家人，他奔波在各色打工场所间，算着要攒下买一个家的钱还需要努力多少时间。

　　十八岁的晓美秋也决定靠自己得到家人，他打理自己的形象，考出漂亮的成绩，在镜子前苦练柔软无害的笑容，将自己打造成光亮靓丽的、待价而沽的商品，藏起隐秘的兴奋迈入多彩的大学校园。

　　二十二岁的晓美秋也坐在警校昏暗的图书馆内，他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什么都没干，只是面对着电脑发呆。

　　啊，对啊，他已经不需要再去查诸伏景光了。

　　以那几个人的敏锐程度，很快就能发现他身上的矛盾和异常，要不了多久，他不愿宣之于口的污点就会被顺着藤连根拔起，那之后，想必他也不需要再去查任何有关他们的事情。

　　虽然好像是帮了一些忙、也在他们面前说的自己好像很有用的样子，但晓美秋看得清楚，这五个人实际上并不在乎多不多他一个，就像那日在爆炸的洗衣店前，肩并着肩的四个人展开的班旗稳稳地接住坠落的那一个，那场景浑然一体的恰到好处，再多一人都会显得拥挤。

　　预定好的“家人”只是一场美梦泡影，而作为“朋友”，自己又显得多余。

　　二十二年来总是遵循计划行事，唯一一次离经叛道的豪赌最终以这样的惨败收尾……晓美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想起夜色下诸伏景光坚定的眼，垂下了头。

　　他在诸伏景光身上试图寻找与自己相似的“人性”，却发现只有他是货真价实的、阴沟里的老鼠，想要将对方拖进泥潭同深陷的自己相伴，却被反过来灼伤，这一切真是咎由自取。

　　那么，已经得到答案的他，还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继续玩什么警察游戏吗？

　　……

　　太多的情绪让晓美秋也连饥饿感都忽略了过去，定睛一看，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让他错过晚饭，要是再磨蹭一下，连宿舍的门都快进不去了。

　　即使真的打算半途而废，这件事也得从长计议——这么想着的晓美秋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慢慢悠悠的踏着夜色朝宿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