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8(1 / 2)

“是这?”柳汴眉首微挑。

高大的石经依旧挺立,密密麻麻的字迹如金科玉律为人们瞻仰,正中的日头使它的影子逐渐变短。

这两个月的时光对石经而言也许不过沧海一粟,可再见故景,柳汴却颇为感慨。就是在这里,曹操打消了他想要逃走的念头,于是他便投身到了洛阳政治的漩涡中,如今,他站在了第一个岔路口,曹操又想要对他说什么?

如今太学的大门紧闭,柳汴眼见曹操走到门前敲了好半晌,才被一个睡眼惺忪的老翁打开。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老翁点点头。

曹操回来,对李徽说,“某需与殿下一同进去,这马车便要劳烦李内侍看顾了。”

李徽没理曹操,直接径直看向柳汴,见柳汴点头,李徽才笑着应道,“曹校尉放心便是。小人主子的安全,便全在校尉身上了。”

“殿下先请。”曹操侧身礼让。

柳汴于是在明了又茫然的状态下走进了太学大门。随着他的走进,身后大门随之又被老翁关闭。

这里又和之前来时景象不同。没了学子,若大的场地布置的再幽静典雅,也只让人觉出无边空旷。

两人走着,曹操解释道,“如今学子们已放学归家,年后才会归来。这里除了一个看门的老翁,很少人会来。”

柳汴看着四周景色说,“孟德将我带到这里,是不想自己的话被宫里的人听到么?”

曹操轻笑,“殿下聪慧。臣正是此意。”他转而又道,“殿下初来太学,对此地感受如何?”

柳汴不知道曹操在打算什么,只挑着好话去说,“高山仰止,杏坛春晖,国之辅柱。”

“杏坛春晖......是个好地方。”曹垂眸喃喃自语,莞尔一下,“殿下可知就是如今天下学子趋之若鹜的太学,曾三次被血洗,这池塘之下,不知沉了多少白骨,这地面之上,当年不知被鲜血浸泡过多少遍。”

柳汴暗暗握紧了拳头,他斜乜着曹操,“愿听孟德细说。”

“第一次党锢之祸发先帝在位时延熹九年,起因便是当时一些宦官党派中因恶获罪的人想借天下大赦之际摆脱罪名,但却被清流执意施刑,宦官便捅到了先帝那里,先帝惩办了那些官员。当时朝中三公为其鸣冤,惹得先帝不悦,杀戮也随之展开。之后,朝臣与宦官相争,牵扯出许多与朝臣有着联系的太学生,那时死了很多大臣,包括学子。此是第一次党锢之祸。”

“第二次,是当今陛下在位建宁元年,外戚与清流之首,窦武与陈藩再度被重用。但宦官之流,如曹节王甫等人怂恿太后,祸乱朝政,因此窦陈等人曾想要密谋宦官,不料机密泄漏,反被宦官联合了皇帝乳母将陛下控制,下令说其造反,要将其擒拿。陈藩率侍卫与太学生反抗,进入承明们,方至尚书门,便因寡不敌众身死。窦武也被蒙骗丢掉兵权,终身圈禁,当时很多与这两人有联系的人,或如李膺此类大儒被下诏狱,最后屈打至死。他们的家人被处死者,或罚没入宫者,多不胜数。此是第二次党锢之祸。”

“还有一次,那时殿下年纪还小,想来应该也有印象。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鸣冤,想要解除党人的禁锢,但陛下不准,又是一片波及与血雨腥风。

这些,就是这些年来‘党人’与宦官的较量。”

曹操说罢,四方寂静下来,耳畔只有风声呼啸。

真安静啊......

柳汴仰头望着这一方天地,长长叹了口气,“孟德说此话是何意?是在告诉我,不应该再去引来一场风雨么?”

“此事做与不做全在殿下。”曹操说,“臣所说许多,只是想告诉殿下,之前的党锢之祸虽以失败告终,但士人风骨,宁折不弯。”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也想把我当作棋子吗?

柳汴又想到了何皇后对自己说的话。他如今更加迷茫了,他好像在被人推搡着前行,可又不知道前面究竟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曹操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若是放手张让,那么便是他对皇权的妥协。

若是执意不放,便是站在朝中清流一侧。

只是他还有一点不太明白,于是斟酌的开口,“我舅舅,自然是痛恨十常侍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母后......她也劝我放过张让?”

他真的不明白。皇后,所仪仗的不就是外戚么?那么为什么这两人的态度却是背道而驰?

曹操微微挑眉,眼中划过了然,他倒是有些明白柳汴为什么踌躇了,于是直接挑明道,“张让之子张奉,所娶新妇,便是何氏女。”

这属实超出柳汴认知范围,他膛目结舌,“所以,是姻亲......”

曹操笑道,“若真要硬攀关系,张奉也算得殿下表兄。”

忽然之间,柳汴醍醐灌顶。他明白为什么在皇帝不待见自己时,张让会说两句软和话了。原来这老东西踩着两条船!一大一小他都不耽误。

那他这一次去弹劾张让,岂不是直接把这条船给干翻了?

曹操像是看透柳汴所想,颇为隐晦道,“宫中和宫外到底有所不同。在内宫,主子们能用的也只有宦官。”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何皇后为什么坚决使柳汴不要一直为难张让了。

感情何皇后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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