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书荐(2)(1 / 2)

  他下楼走进自己的工作室,找出一截木条,做了一个相框,把那朵干枯的月季粘在相框里,搁在桌上。他看着花说:采颖,你该醒了啊。

  采颖那个摔坏的手机,章弦辉拿去修理,换了玻璃面子,充上电,一开机还能用。章弦辉带去医院,用采颖的指纹开了锁,登录她的邮箱,几封广告邮件里夹着一封采颖出版社的邮件,他点开来看,内容果然如他猜测的,是通知出版社全体同仁于九月三十号在福灵堂三十三号厅举行严聪先生的告别追悼会。

  章弦辉把邮件低声念给采颖听,说:采颖,你还不回来吗?

  采颖不答。

  追悼会那天,章弦辉换了一身黑西服去吊唁。礼堂门口站着有好些采颖出版社的同事,有几个人和他见过一两面,彼此低声打招呼。出版社总编和副主编见了他,也来询问乐采颖的情况,章弦辉一一作答,都打完招呼,才在签到簿上写下乐采颖的名字,递上装有慰问金的白信封,进入灵堂。

  灵堂正中放着严聪的遗像,四周都是白色和黄色的菊花。照片里的严聪相貌堂堂,双眼带笑。章弦辉想,我要是采颖,我也愿意和这样的人交往。

  灵堂下首,站着身穿黑色衣裳的苏明明。她黑发素容,头上戴一朵白色丝带花,面容清减不少。章弦辉看着她,不知为什么,觉得她看上去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灵位旁边,有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年妇女抱在一起,哭得肝肠寸断,那应该是严聪的母亲和奶奶。章弦辉想起苏明明说的,严家现在是三代寡妇。他看一眼灵堂正中严聪的遗像,想严家现在要靠苏明明这个孙媳妇来支撑门户了。三代寡妇,同居一屋,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章弦辉心里一阵抽搐。他想这个可怜的女子,少年时失去了母亲,为了让病重的父亲安心,刚成年就匆忙嫁人,现在丈夫又去世了。苏明明年纪轻轻,已经失去所有能失去的亲人。章弦辉想我知道为什么刚才觉得她只有十三岁呢,那一定是她失去母亲的年龄。她活在那个时候,就没有走出来过。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温州交警支队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年纪甚小的原因。

  章弦辉替她难过。他在严聪的母亲和奶奶面前深深鞠躬,两位老人哭得双眼红肿,神思散乱,精神不振,并认不出来的这些人都是谁。章弦辉在花桶里抽出一支白菊放在严聪像前,苏明明也看见了他,两人互相行礼。章弦辉低声问苏明明:“你还行吗?还能坚持住吗?”

  苏明明看一眼婆婆和奶奶,低声说:“为了她们,我也会好好活着的。”章弦辉沉默了一会,说:“采颖还没醒。”苏明明答:“真好,我也想长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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