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子衿(3)86(1 / 2)

  稍晚天就黑了,舅舅和表弟在堂屋摆好了饭桌,方桌上加了一张圆台面,才放下各样菜式:清炖甲鱼、黄焖田鱼、腊味合蒸、冬笋咸肉、田螺塞肉、酒糟泥鳅、麻鸭笋尖、松阳合菜、什锦暖锅、山粉芋饺。表弟媳喂饱孩子,和明明她们坐到桌边,舅舅倒上自家酿的米酒春醪,几家人一起祝酒贺年。

  孔叔三杯酒下去,哭了起来,说我老孔一辈子孤苦,过年都是在餐厅为别人做菜,一做做了五十年,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芳契啊,谢谢你。芳契啊,我们结婚吧。

  沈芳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脸尴尬。舅舅舅母笑得肚子痛,明明笑说我算知道了,原来孔叔的酒癖是哭哭啼啼,怪不得不敢喝,这要在同事面前喝醉了这么一哭二嚎的,脸都丢完了,第二天怎么号令手下干活儿。

  舅舅把孔叔拖到沙发上,章弦辉脱掉孔叔的鞋子,把他的脚放到沙发上。舅舅丢了一张棉被在他身上,坐回来和章弦辉干一杯,说我们爷儿俩来走一个。

  章弦辉说:“我也不能多喝,明明不喜欢我身上酒味。”舅舅拍拍他肩说:“听老婆的话没错。”明明嗔道:“舅舅。”舅舅说:“知道了,知道了。来来来,吃蛋饺,吃蛋饺,一人一个金元宝。”

  屋外飘着春雪,室内炭火哔剥。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哭着笑着,也就过去了。

  次日睡醒,一家人吃了早饭,沈芳契从车里取出祭烧的纸扎花圈,几个包袱,留下表弟和表弟媳在家,一家子拉拉杂杂,去家族墓地祭扫。

  舅舅拎了水桶,在旁边池塘里提了水上来,舅母清洗了墓碑。沈芳契和苏明明从包袱里取出水果供品摆在奶奶坟前,烧了元宝纸钱。舅舅领着舅母拜祖先,沈芳契带了明明拜奶奶,章弦辉和孔叔站在一旁,也随了礼。

  祭扫完毕,大家随意站立,讲些闲话,一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孔叔是第一次来,看看山势水向,说李兄,这里有公墓可以买吗?舅舅说没有,这是私人阴宅,李氏祖居。

  孔叔又问沈芳契,你将来葬哪里?沈芳契说:“我跟哥嫂说好了,让明明把我葬婆婆旁边。哥嫂也同意,大家到地下聚会,倒也热闹。”孔叔说:“给我留个位置行吗?我也不想和兄嫂侄儿们挤,他们没把我当家人,我也就不热脸贴他们冷屁股了。”沈芳契看他一眼,孔叔说:“我没醉,我都记得的。”

  他朝明明喊一声:“明丫头。”明明应一声,说:“听见了。我听妈妈和舅舅的。”孔叔说:“我很喜欢你们一家,李兄,拜托了。”舅舅说:“我听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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