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聪敏(3)94(1 / 1)

  明明点点头。章弦辉说:“我刚开始并不觉得异样,我觉得你身边的人疼爱你是正常的,不疼爱才奇怪,比如严聪对你的态度,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可能忽视这样美丽可爱的妻子?我的意思不是采颖不够优秀,而是不可思议。后来就又发现了问题。”

  “是什么?”明明问。章弦辉笑一笑,“是我在你们面前太舒服了,一点都没有不自在。你不觉得奇怪吗,伯母对我出现在你身边、和你谈情说笑、你外出与我共宿的现象毫不介意?”明明撑起手臂看着他,“我应该奇怪吗?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章弦辉屈指弹了她一个脑门。“新年那天我们两人拜着玩,伯母说你们两人拜堂玩呢。我那时就觉得不对,这个态度,不是在对待前儿媳的新情人,而是对毛脚女婿。这和我在采颖父母面前的感觉是一样的,亲热里带着一点距离,疼爱里还有一点讨好,表面看上去对女婿比对女儿还要好,实际上是让女婿感受到这种来自父母的疼爱,从而把接受到的疼爱转给女儿。”

  明明哦了一声,说我不知道。章弦辉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又没做过人家女婿。你这个人是够迟钝,做人家媳妇都做成了女儿。我父母对我大嫂的口气里是埋怨多过谅解,我大哥也从来不会在我父母面前和我大嫂勾肩搭背的说话。”明明强辩说:“那你看李舅舅家的表弟和他媳妇,舅舅舅妈对她可一点都不呵斥,不也像女儿一样?”

  章弦辉点头,“小两口关系好,父母开明,就会这样。我和采颖关系还好的时候,在她父母面前也是不那么拘束的。只有岳父母对女婿才会这样客气,把对女儿的娇宠延伸到了对女婿的敬敏。这种距离感是非常微妙的。我在伯母面前,尽量不和你有肢体上的接触,但言语上终不免轻佻。伯母也察觉到了,于是提醒我说,今年求婚了吗?这是在敲打我,问我是她家明明什么人,这里面体现了她的担心。我就答现在就求,意思是把明明当未婚妻。伯母就满意了。伯母是真的忘了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样的情形下,你想想严聪是什么感受?他当然觉得被排挤了。”

  明明把他这番话想了又想,然后趴在他胸口问:“你是我家明明什么人啊?”章弦辉点头,“你觉得这个口气,是婆婆还是亲妈?”明明笑,再问:“你是苏明明什么人啊?”章弦辉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吻她说:“我是把苏明明当妻子的那个人。”

  吻到情热处,章弦辉伸手去床头柜抽屉里取安全套,苏明明忽然坐了起来,说:“我知道聪哥是为什么了。”章弦辉愣了一下,回头看她,“这时候你忽然来这么一句……”苏明明摇摇手说,“你听我讲。聪哥说的打牌事件,里面有我、聪哥、妈妈,奶奶呢?奶奶在哪里?”章弦辉跟着问:“在哪里?”

  明明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当时玩好牌,妈妈去做饭,我趴在地上搭纸牌屋,奶奶坐在沙发上看我玩,聪哥嫌纸牌屋挡路,一脚踢翻了。奶奶这时候从沙发上扑下来,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胸前直发抖,我怕奶奶伤着惊着,抱着奶奶就喊‘妈妈,你看聪哥呀”。我当时不是在怪他碰倒了纸牌屋,是恨他吓着了奶奶。妈妈就冲出来阻止他。聪哥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恐惧,然后就出去了。我当时以为他就是脾气怪,跟我气场不合,现在明白了,他是活成了他最恨的样子。”

  章弦辉“啊”了一声,也明白了。“严聪一定在他小时候看到过爷爷打奶奶的场面。”明明点头,“妈妈说聪哥出生后爷爷才不当着孙子的面骂奶奶,但在房间里呢?孩子小,躲在什么角落里,大人没发现……奶奶不想被儿子儿媳孙子看到,也忍住不喊。”

  两人沉默了一下,想象当时的情景,身上都感觉到一阵阴寒。明明感叹一声,说:“可怜的聪哥。他一定是在他自己身上看到施暴的爷爷和酗酒的爸爸的痕迹,而我又是和奶奶一样,只会忍受不会骂人。他有多恨这个家,就有多恨我。”明明思考了一下,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严聪爸爸酗酒,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母亲长期被家暴,他既不能站出来挑战父亲的权威,又不是保护母亲不受折辱,就只好逃避到酒精里。也许是哪一回他借着酒疯怒吼过父亲,父亲面对长大的儿子收敛了暴力,反过来就助长了严聪爸爸对酒精的依赖程度。这样恶性循环下去,结果是敏敏成了牺牲品。”

  章弦辉同意她的说法。“严聪在你身上,看到了受辱的奶奶和怨愤的妈妈,他爱她们,但没法改变过去。在他看来,他会因这么小一件事对你发火,就证明他和爷爷也没什么两样。这个认知,一定让他非常害怕。他怕饮酒误事,就干脆吃素,说明他的性格就是容易走极端。他需要刚强的女人和他当面对抗,像采颖那样。”

  他想起那天采颖在车上说的,“我要我的爱人跟我吵、跟我闹,冲我大喊大叫,抓住我说爱我,威胁我说你敢离开我就杀死我,然后夺门而出,又跑回来说我们和好。”严聪需要有力量感的女性成为他的精神支柱,苏明明的温和柔弱,恰恰是他最害怕的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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