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师长(1 / 2)
花溪镇附近的一个村落中,吴蛟从被窝中爬起来,畏畏缩缩地穿上棉衣。
外面一片漆黑。
隆冬天的夜晚,冷得可以冻裂石头。
房间外是一片冬红树。
为了抵御寒冷,冬天时冬红树的叶片会变得干硬,叶片中水分稀少,表面产生一层抵御寒冷的树蜡。
此种树蜡名叫“赛霜蜡”,可以用作制符。
吴蛟缩着脖子,拿上木桶、刮刀,摸黑走进树林,略显笨拙地爬上冬红树。
摸索着找到树叶,开始拿着刮刀刮取赛雪蜡。
漆黑中,吴蛟的双手上布满了冻疮,几个手指更是肿得像短萝卜。不小心一个失手,手上便会多出一个伤口。
“哎!”
村里一个亮着灯火的房间,窦纲靠在床上,看完一封信后,长叹一口气,眉头紧紧皱起。
“老爷,怎么了?”一个眉眼娇俏的年轻女人坐在镜子前问道。
窦纲看着纸上一个个刚劲有力的字眼,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麻烦了。”
“什么麻烦这么不长眼,敢惹到老爷头上?”
女人卸下首饰,走到床边,带着一股香风依偎进窦纲怀里,顺手拿过纸张。
看完一遍后,疑惑地问道:“信里不是向老爷报喜吗,有什么麻烦?”
随即看到落款的名字,又问道:“这个丁寿昌是老爷的什么人?”
窦纲被问得心烦,一把夺过信件。
“你懂个屁!”
随即推开女人,下床后衣裳也不穿,气冲冲地走出房间。
进入书房坐下,窦纲慢慢冷静下来,重新看向信件。
寄信人是丁寿昌。
收信人是吴蛟。
信的内容很正常,丁寿昌讲述他的拳法已经大成,以后肯定可以拜师入门。
此外还提及了几个认识的同门,很多都是世家子弟。
“丁寿昌……”
窦纲呼出一口白气,心中暗道:“难不成你料到了我的打算,专门写信警告我?”
当初被吴贫胁迫时,窦纲心中极其愤怒。
顾及到吴贫提及的明善,他没有直接下手,而是换了一个法子,让吴贫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地把儿子亲手交给他。
窦纲打算借着学徒的名义,把吴蛟累垮,或者干脆累死。
至于丁寿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修行艰难,大部分修士与道无缘,他亲眼所见的就有数百个,窦纲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窦纲认为丁寿昌也不会例外。
可是……
窦纲看着信封,回想起当初吴贫所说的“一岁能言能走,三岁识文断字,五岁认字最多”,心头笼罩上一层阴霾。
他拉开抽屉。
抽屉里还有一封信,是丁寿昌进入谷神宗不久后寄来的,信上写他受到了山主的赏识。
重看此信,窦纲更加觉得丁寿昌在故意警告。
“难不成真让我碰到了一个妖孽……”
一炷香后,吴蛟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书房。
余光看到窦纲的瞬间,吴蛟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恐惧,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下去。
“小人给老爷请晚安。”
窦纲咬着牙,狠狠盯着吴蛟,恨不得把吴蛟一脚踢倒,正如他往日经常踢的那样。
可是今天他的腿抬不起来,更踢不出去,仿佛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看着。
窦纲压下心中怒火,挤出一个生硬笑脸。
“蛟儿,你通过考验了。”
吴蛟十分疑惑,可是他不敢抬头,不敢询问,一直低着头,把额头贴在紧紧地面上。
晦暗灯光下,窦纲脸上的层层褶皱像一张鬼脸。
“起来吧。”
“谢老爷恩准。”
吴蛟从地上爬起来,缩起身子站在原处。
窦纲咳嗽一声,试着放缓语气。
“蛟儿,为师一直在考验你,你表现的很好,为师很满意,以后你不用再干杂活了。”
吴蛟仍不敢抬头。
他听出来了,窦纲说的话似乎是好话,可是他已经被打怕了。
不许看人、不许多嘴、不许挡路、不许偷懒……吴蛟记不清挨了多少打,只记得窦府里的一条条规矩。
“吴蛟。”
吴蛟打了一个哆嗦,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老爷,我错了。”
吴蛟越怕,窦纲心中的忌惮就越浓。
“丁寿昌给你写了一封信。”
吴蛟的动作忽然停下,慢慢抬起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除了恐惧之外的神色。
“寿,寿昌哥,还记得我。”
话未说完,吴蛟便哭了。
此前窦纲说过很多次,吴蛟是被吴贫抛弃了,也被丁寿昌忘了,世上没人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