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1 / 2)

  朱丹和兰芝是一前一后走在街上一眼就能被人识别出是母女的那种相似,暗淡的衣袖里若隐若现一双粉白的玉臂,鹅蛋脸,一样的兜财下巴,上唇中央突出一块唇珠。

  唯独眼睛和鼻子不像,周兰芝生的是一双荔枝眼,鹰钩鼻。葛朱丹则是杏仁眼,悬胆鼻。除此之外,朱丹的头发是细细地像绸缎似的坠着,倒不似她母亲如线一般的发质。偏偏周兰芝素来不烫头也不爱编发,随意地将头发拢在脑后,过度的随意就是一种敷衍,是敷衍自己的身体,也是敷衍别人的眼睛。

  朱丹认为她的母亲是酱油弄里最不讲究打扮的妇女,就连别家的佣人和老妈子都是会把一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有几个捡女主人用不完的化妆品描眉画眼的,路过街头巷尾也是会惹人多看两眼。

  朱丹认为她的母亲是酱油弄里最不讲究打扮的妇女,就连别家的佣人和老妈子都是会把一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有几个捡女主人用不完的化妆品描眉画眼的,路过街头巷尾也是会惹人多看两眼。

  周兰芝见了便骂:“十三点!我看侬是丑人多作怪!”

  对方听见了不悦,回头狠狠瞪她一眼,再朝地上啐一口唾沫。

  周兰芝每每也都瞪回去,啐回去。

  弄堂的水泥路其实是男人的烟痰和女人的口水铺成的,砖墙是孩子的脚印和手印砌成的,屋檐是由每家每户的衣衫被褥搭建成的。

  男人是笼子里的鸽子,天一亮就扑腾着飞出笼子,天一黑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笼。女人是老虎窗上的麻雀,飞不高,终日在窗台和弄堂底里游走。日复一日,寒来暑往,思想却是大相径庭。

  鸽子或许知道自己是鸽子,麻雀倒未必知道自己是麻雀。

  周兰芝在朱丹的成长中日趋枯萎,她老了,身体老了,心更是老态龙钟了。她喜欢搓麻将;喜欢听留声机空转,然后把烟头摁在上面熄灭;喜欢徒手去拔玫瑰花枝干上头的刺;喜欢看电影海报却誓死不去影院;喜欢抓着一把瓜子去听弄堂犄角里的飞短流长。

  关于谁家孩子早恋 ,谁家男人出轨这种事情,周兰芝永远是最早知晓的那一批人之一,可谓是酱油弄里的小报记者,传的是闺房秘事,捕的是没风的影。

  看报纸的话,她又专挑着大字看,其次是广告,再其次就是娱乐八卦。朱丹也是如此,极其爱看报纸上头的广告,配着插画,看得津津有味。倘若看到新鲜牛乳的宣传,便要望着广告画馋上好一会儿,翻一面看到美体帮腰带的广告,接连几日逢人便不自觉得往人家腰上看。

  看报纸的话,她又专挑着大字看,其次是广告,再其次就是娱乐八卦。朱丹也是如此,极其爱看报纸上头的广告,配着插画,看得津津有味。倘若看到新鲜牛乳的宣传,便要望着广告画馋上好一会儿,翻一面看到美体帮腰带的广告,接连几日逢人便不自觉得往人家腰上看。

  琉璃便是将登广告的那一页压在闺房的梳妆盒下,或者剪下来贴到日记簿里,转而成了一种欲购买清单,日记簿越粘越厚,实现的寥寥无几,最后成了一本“遗憾”。

  每逢生日前朱丹都是会以各种借口朝琉璃借阅日记簿做功课,从中选择她能买得起的商品作为礼物送给她。

  去年送的是一瓶蔻丹,前年则是一把牛角梳。

  朱丹将它奉为“礼物圣经”,虽然有点作弊的意思,但花的却是讨好的心思。

  她对琉璃说:“我劝你以后把它烧了,否则谁要追求你可谓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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