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将星陨落30(1 / 2)

春阳白寒,尘世冷清。墨云指引,七杀归位。

未时一刻,王国城草草吃过午饭,收整完毕,但见天色依然浓墨,府邸庭院中火把来去,府中所带日用物资,运输烦乱,心下甚是不喜,负手立于阶前,闲来问道,“善毁先生看这天气,以为吉凶?”

善毁掐指细算,面露不解,声音沙哑,道,“老夫老眼浊目,看是‘长生’已死,冤魂得以升天,天象因此异变。若论吉凶,自然是大凶之兆。”

王国城讥笑道,“先生这次算错了,昨夜国城亲自助猎奇先生得到《长生》,现在‘长生’已归雷公,怎可能‘死’?”

善毁咳嗽几声,低声道,“但愿老夫算错。”

“不过先生后半句所言‘凶兆’倒是猜对。今晨‘将星现空,定出祸乱’也定然不假。”王国笑意戏虐,道,“我等马上就要离开羊哲城,想必这‘凶兆’、‘祸乱’皆出自羊哲城内部,若是能因此削弱其势力,自是更好。”

善毁并无反驳,只是提醒道,“将军虽助雷公索得长生,固然可喜,但仍需以龙角城为鉴,切忌傲慢自满。”

王国城转眼不悦,道,“先生若是无事,可先行出城,在羊哲城东郊黄月孤军营等国城。”言罢,转身回主厅。

善毁在后面道,“将军,将军。”看唤不回王国城,叹息一声,独自离去。

此时小吏赶到,向王国城禀道,“将军,此次南征所带倡优及舞乐器具甚多,且马车牛车不足,行之又慢,一时无法出城。”

王国城一脸不悦,随口道,“丢丢丢,都随昨日琴师,一齐留于羊哲公。”

小吏领命而去。

王国城披甲执锐,又等片刻,看各方准备将毕,就要领精锐先行出城。

突然见门外火起,以为勤务兵失手燃火,刚欲咒骂,传令兵冲进来,跪不成姿,面目涂黑,神情慌张道,“禀将军,黄……黄将军……不,黄月孤领家将冲进来了!”

王国城闻言震惊异常,随后勃然大怒,道,“阴竖子这是要抢我功绩!传我口谕,调集本部兵马,围困黄月孤府邸。”转首道,“恶来何在?”

下首清秀少年家将道,“末将在此。”

王国城道,“击杀众贼子!”

恶来领命而去。

王国城心中思索,只要自己能全身离开羊哲城,便是龙升九天,鳌潜汪洋,到了军营中,再治黄月孤忤逆之罪也不迟。想着便领贴身护卫四骑,从后门离去。

骑行六七丈,借着火光看到前方有兵器闪耀。

再骑近见马上之人,颧骨高耸,脸庞消瘦,鹰鼻尖目,横握刀光,一副凶煞冷峻模样。正是黄月孤。

王国城强压心中怒火,面上冷冷道,“月孤之计甚妙,国城自叹不如。”

黄月孤冷冷道,“吉衣何在?”

针尖麦芒之际,王国城自然不解其意,继续道,“你我皆是雷公股肱,此次所得‘长生’功绩,我权且分你一半便是,何必刀兵相向。”

黄月孤复问,“吉衣何在?”

王国城本想好言相劝,看黄月孤冥顽不灵,已怒到极点,持剑拍马直冲,大喝道,“你这奸贼,你父在此!”身后四骑也来助战。

若论武艺,王国城本可略胜黄月孤一分,若论斗狠,王国城又要怯黄月孤三分。

此战虽是王国城冲锋,可一旦刀兵相击,王国城则显露惜命本质,况且又加昨夜新伤,只好防守为主,极少进攻。手下四骑本欲助战主将,但天黑风急,骑在左右,反而累王国城分心。反观黄月孤,招招拼险,式式搏命,两方交战二十余回合,黄月孤左臂被钢剑削到,王国城战马则被黄月孤混乱中劈掉一只耳,战马吃痛癫狂,就要将王国城甩下马来。四骑中,有两骑训练有素,忙退出战团,稳定火把,为王国城照亮,黄月孤趁机左削右砍,将战团中另两名随行护卫斩于马下。王国城勒马不稳,还是跌下马来,借着光亮,正欲起身换护卫之马。亦是借着火把之光,黄月孤如疾风骤雨一般,从马上飞跃下来,一刀捅在王国城心窝,阴狠怒道,“吉衣何在!?”

王国城睁大双目,困惑、愤怒、恐惧,却再难言。

公侯梦断,未封先死。

黄月孤大喝一声,将刀柄一横,狂啸道,“吉衣何在!!!???”

声问九霄,却无答案。

黄家众家将领着亲信,冲进王国城府邸。只因王府中大部分精锐卫兵已随家眷细软回归王国城军营,余下的只是普通杂役和小吏,故而黄家众人未受到强力阻拦,逢人便问吉衣,或杀或伤。

正在这时,一位背负亮银枪少年,身长七尺二寸,眉清目秀,略显稚嫩,阻在众人面前。

少年背握银枪张开,稳稳道,“私闯统帅府邸,罪该当诛。”

众人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又要四下分头去找。黄子了正欲向前,与少年相对,见少年也使枪,于是手持龙吟枪迎上去,向少年一刺,问道,“汝乃何人,敢阻吾路!?”

少年见来人挺枪来战,枪画身前,迎战道,“陇南,恶来。”

四散之人闻言皆惊,回首去看,恶来口中言“陇南”二字时,亮银枪已发,荡开龙吟枪,口中言“恶来”二字时,只一枪便贯破黄子了喉咙,众人皆骇,全部倒退半丈,又将其合围其中。

黄子了本为黄家首将,武艺领军自在众人之上,一功未立,一枪未发,便命丧恶来之手,可怜可叹。

眨眼间,形势逆转,谁人能相信眼前之事?

恶来抽回银枪,复背背后,面沉似水,剑眉张开,双目凝神。

黄子了尸体如断鸢坠地,刚才还生龙活虎,转眼命赴黄泉。黄家众人眼见兄弟被杀,均是怒火中烧,但往日耳闻,今日目睹恶来手段,却又不住颤栗,每人手中发汗,浸湿武器手柄,心知此战凶多吉少。

空陵柏在恶来正左,一个眉目暗示,背后的黄子余双剑递出,剑风骤起,瞬息间,恶来动,正右钟离骚把握千钧一发时机,激发暗器,打其下身,其余黄子未、黄蚺从前后暴起,只求合众人之力,将恶来剁成肉酱。

恶来竟在五人战术夹击间,枪锋万变,他判断出黄子余只是虚招,身形向前躲闪,避开双剑,又以银枪画满月,扫掉右边钟离骚所发暗器,如脑后生眼般转身划圈,枪身合一,身姿潇洒如银龙,去势暴起似猛虎,不挑弱的,只找最强的空陵柏,空陵柏大惊,急速倒退三丈,才避开银枪所圈如霜半月。

这一枪也不恋战,而是待众人腾挪到自己身边时,再反取钟离骚,钟离骚刚赶到,枪锋即致,撞个正着,还好身型敏捷,硬生生定住身体。衣甲距枪锋足有一尺远近,但仍被被枪势扫离战圈,飞身背撞在石墙上,一口鲜血从口鼻喷出,晕死过去。

其余黄家家将全部因恐惧而不住颤抖,只能强打精神,四人又从新合围恶来。虽然众人均知,已然凶多吉少。

恶来始终注视前方,表情坚毅。

众人刚想试探进攻,忽然从黑暗之中,无声无息,生出乌黑箭簇。

众人未有看清来箭,只见恶来身型变动,以为要先攻,立马警觉后退。

亮银枪挡下前三支如鬼魅之箭,枪声吟唱,第四支却再也接不住,擦肩而过,致使身形一顿,第五支精准的没胸而入。

众人见恶来自顾自的舞枪,本不知何故,直到恶来胸口中箭,停下身型,方才知晓恶来是在挡黑暗中飞箭。

忽然,恶来银枪呜鸣,其声刺耳,贯彻天际。

恶来单膝而跪,一手捂胸,稚吼一声,“将军可走!?”

众人皆不敢动。

恶来将玄箭拔出,掷于地上。

众人不敢围攻。

第六支箭透胸而过,血水喷溅,恶来复跪垂首,眼神涣散。

众人凝固,待了两分,等银枪呜鸣声弱,才敢缓缓前进试探。

恶来用尽最后力气,以枪杵地,缓缓站起。

众人恐惧之情溢于言表,心脏为之不跳,以为见魔,下意识齐齐退后一丈。

恶来口中吐出几口血沫,胸口如泉喷血,闭目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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