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孙腹刚排长住院25(2 / 2)

孙腹刚见她提出了邢昉二人,心里突然一沉,神色也马上严肃起来,准备告诉她自己知道的有关邢昉二位的不幸消息……但是一想,若真的告诉她二位的不幸消息,她受得了吗?最后决定索性隐瞒下去,等以后再说。于是他岔开话题对她后面的话装作一知半解的问道:“刚才你说甚么叫做三死余生?”

由爱华时刻在关注伤员的神色和表情,伤员的喜怒哀乐是医疗效果的一面镜子。她见孙腹刚脸色煞然严肃,不由得内心一怔,是否自己刚才说漏了嘴,触及了他内心的伤痛之处?但一会儿复见孙排长的表情又温和如初,并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由爱华内心才坦然下来。

“孙排长,我所说的三死余生是这样解释:囚禁敌营抗暴成仁我决定一死;不绑在马背上逃不出追兵也是一死;绑在马背上不及时遇上你们相救还是一死。实事就是这样嘛,我并非夸张呀!”由爱华此时见孙排长气色较前好多了,也想问问他憋在内心多时的一个问题:

“孙排长请你讲讲你的英雄事迹好吗?特别象你头两天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一声不哼,这冷的天气痛得满头大汗,都不呻吟一声,这究竞是种甚么力量在支配着你呢?”

“这个么……”孙腹刚迟疑了一下说:“这只能看各人对病痛的态度。不过病痛也象顽敌一样,对待它不能软弱和妥协。你越软弱,它便越乘势欺负你,弄得你受不了地叫饶。如果你自始自终的坚强不屈,那么痛苦就无形地消失了。当然这不是纸上谈兵的事,必须有一股坚强的毅力才能克服。”

“孙排长,我再问你一个事情好吗?”由爱华见孙腹刚某些地方与刘怡君很有相似之处,不免又想起了刘怡君,:“你知道中野二纵吗?他们现在驻扎在甚么地方?”

“我们属中野六纵,二纵是我们兄弟部队,当然知道。他是一支很顽强的劲旅,现正同友邻部队在双堆集一带安营扎寨。”

“啊!”由爱华惊喜非常,迫不及待了。“孙排长,二纵XX部队XX分队我有一位表兄,现在不知是否能找到他?”

“这是一件难办的事情,我们组织这次伟大的战役,是中原与华东两大野战军二十三个纵队连同冀鲁豫皖等军区的地方武装,共六七十万人马,纵横在七百余里的广大战场上、同蒋介石南方主要精锐师团,在徐蚌间的一次大会战。战场上人山人海,光我军的支前民工都数百余万,分布在沿途各个站点上。因此在这人山人海中找人的事,恐怕是相当困难,尤于大海捞针!”

“唉,是啊!我们早就断绝了关系,现在还不知道他是否在人间……”由爱华刚才惊喜的心一下又变凉了。

孙腹刚并没有察觉到由爱华此时的内心世界正处于痛苦之中。近两天来他从内心深处非常感激和喜欢上这位热忱的姑娘。这不仅完全取决于她一幅美丽的相貌,更确切一点是受感于她一幅待人热忱的心肠。两三个礼拜过去了,伤残过重的大腿一直将他折磨在病床上,生活上的一切细节都主要靠由爱华来照顾。近几天孙腹刚觉得伤势似乎有所好转,倔犟的脾气,使他非要下地试试不可。他执意要由爱华拿来一付拐杖,并且不让别人搀扶他要试试下地走动。

平躺着的孙腹刚,先慢慢地放下右脚下床,然后借着拐杖慢慢地站立起来,站立后全身借着拐杖一点一点地移开左脚,但右脚始终不听使唤,笨重得如贯了沙子一般。初使的拐杖也很不自如,眼看他艰难地向前挪了一步、两步,脸色迅速地红热起来,汗珠冒出,行到第三步,正要迈开第四步的左脚,突然两眼一黑,双脚一软,拐杖也失去支挣整个身躯的平衡,眼看就要倒地……由爱华急忙上前,双手一张,紧紧地将他抱住,这样一个失去平衡一百多斤重的汉子,累得由爱华满头大汗,终于将孙腹刚扶回了床上。由爱华将他安顿好后,更语重心长地说道:

“孙排长,病痛有时诚然能被意志所克服,但是像你这样的重彩还得尊重客观实事,给你这硬性规定的好好休养,是打不得丝毫折扣的。不想你如此任性,险些给你伤残的大腿带来更危险的创伤。”

“唉!小由……”孙排长喘着粗气,因为输了理,半响不好回答由爱华:“你们不和道我们战士的心情,别人在战场上勇猛杀敌,俺在这咫尺病床上苦度时光,难受啊!穷途末路的敌兵不堪一击呀!只要我军一声大吼,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你想多带劲——成排成连甚至于整团的敌人都举手向我们投降!”孙腹刚越说越激动,“小由你看形势发展多快,昨天从报刊上看到,中原野战军在华东野战军的配合下,在宿县西南地区全歼了黄维兵团,生浮了兵团司令黄维,付司令兼八十五军军长吴绍周……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而且这巨大的胜利是在我负伤后短短两个礼拜中获胜的。你想我成天呆在这小小的病床上,仰首观天,能不焦急吗?若不是你们体贴入微地伺候和安慰,我更不知要焦急到何种地步。”

是啊,设若自己处于这种境况,特别是近几天报刊上振奋人心的胜利喜讯一个紧接一个,作为一个职业的军人,该是多么神往啊!由爱华想着别人又在联想着自己,中原野战军胜利地激战在宿县西南,不正是孙排长所说的中野二纵的用武之地么!唉!冤家刘怡君难道没有参加这种伟大的战役吗……

为了恋人,由爱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打听他的准确消息,然而得到的始终是朴朔迷离的答案,这使由爱华压在心头的凝团始终不能揭开。她假设了许多不祥的公式,但又深怕得到应验。她十分希望有那么惊喜的一天,如去年暑假前的一次久别重逢一样。

为眷恋亲人的消息不明,由爱华除了盲目地祈祷和祝愿外,内心实在是一片空白。然其环境变迁,条件反射,大男大女长期朝朝暮暮地频繁接触,有时何尚不引起内心深处那潮起潮落的情欲无限激荡。另外,由爱华她没少看出游老医生是多么痛爱自己,简直将自己视为亲生闺女一般,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亲生父亲一样的关心。“唉……”由爱华想到此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到时候能辜负他老人家一片真挚的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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