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么会甘心？（1 / 2）
黎白手心紧握，密密麻麻地出汗。眼前的一幕，飞快发展，乌木干的表现超出了他的认知。那死人的上身向后仰躺，呈现扭曲的弯折。它吃痛地尖叫，发出非人的混杂声。原本垂吊无力的两只手怪异的翻转过来。就在这时，黎白又听见了之前楼梯中熟悉的咔嚓咔嚓声。像是千万蚂蚁，亦或是老鼠。它们切碎肉片，咀嚼着。它们欢喜雀跃，如同庆贺新生。咀嚼声甚至盖过了火焰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皮肉，从腐朽的躯体里破裂而出。
黎白望着，高温扭曲视线中的光影，乌木干的尸体如同在舞蹈。
“他忘了伪装呼吸。”黎白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扔掉了凹陷进去灭火器，后退着，向神秘男子解释。提着长刀的男子跨步，拦在两人之间。
“人应该会呼吸的，乌木干。”他听见了自己声音遭受烟染，低低暗自呢喃。
“呵！”乌木干脑袋扭转着看向转过身来的黎白，那双眼睛布满了黑色。他的嘴里还在蠕动着什么，随后哗啦啦一声的，鲜血和不知名的虫子从他的嘴里吐出，一把镰刀般折叠着的昆虫前肢从他肚子里破出。“饿…烫…好饿！好饿！”
多可怜啊，乌木干。直到我再次看见你，闻见腐烂的气息。直到刚刚，我才终于放下了侥幸心理。我的理智，我的大脑在看见你失踪后的信息已经多次怀疑过，它不停的尖啸，求生的本能鼓动着我逃跑，而另一面，恶心的反胃夹杂着未知的恐惧，那是黎白自有记忆后，不曾感受过的情绪。
乌木干已经死了。
无比清晰的念头在脑中一字一顿强调，晃过去的念头画面如此纷杂，少见的情绪被理智撕裂的难以理解，以至于苦楚和愤怒隔绝在外，透着一层膜。
而他确定，可以称得上的友人已然逝去，那恶心的痛苦瞬间消失了。一切，尘埃落定，终于修正了。
他干笑了几声，似是惋惜道：“你饿也不必吃虫子啊。这几年怎么过的？”
异变的乌木干似是回神，抬头看向黎白。那浑浊的眼睛，昭示着死亡后的斑点。他的脊骨咔嚓咔嚓脱肉而出，一条条胸骨此刻露出它们真实的模样。那些细丝，垂吊在胸骨上，从肉里抽出，并列交织，短短片刻便编织出一张网。脊骨是为身躯，胸骨是为多足，编织的薄翼铺展而开。脱下外表，内核的甜腥味冲天而起，混着火灾的焦味此时愈发恶心。虫子的头类似两张扁扁的壳上下交叠，一只人的棕色眼睛藏于其中。
神秘男子不等对方反应，迅速上前拔刀而斩！却见一声破骨声，那镰刀完全展开，十字交叉弹开了刀锋！他活动了下震麻的手肘，又补上话：“虫子蛋白质可是人的3.5倍。”
“好我可没想过它是只这么大的寄生虫！”黎白僵硬地看着那虫子扭着头看过来，那小头从扁扁的甲壳中探出，黎白才意识到那像人的眼睛正是这怪物的头。联想到乌木干的面孔，黎白面色不虞，他拿出手机，发现无信号，懊恼道：“诡异会干扰设备！”
“难以置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弱者有勇气直接砸而不是开口求助。”神秘男子瞄了一眼向内凹陷的灭火罐，并未正面看向黎白，“它才刚蜕壳，大门有正义人士，滚吧。”
“该死！身为雇佣兵你解决不了？”此话一出，黎白看到了对方的停顿，“我知道你，半活跃状态，代号肆龙。”
神秘男子似是嘲笑一声，讽刺道：“收回前话，你不仅不懂，还与鹅一样的脑子小。”
在黎白发出恼人的声响前，名为肆龙的雇佣兵扯了扯面具戴牢靠，没有吭声。却是猛然出手，以刀身弹开扑过来的怪物，侧身一跃，逮住黎白的领子，将人摔在一旁地上。
谩骂一声，黎白摔地头晕眼花，他下意识摸了摸内侧口袋中的U盘和册子，起身准备逃走。不能再留下去了。理智发出警告。
另一边，肆龙没有理会他冒出的话语，他以刀柄为棍，一击横扫折断软绵绵的遗留下的人的小腿，那虫子蜕壳一半重心不稳，随着人壳一起扫在地上。他恰转身向一个烧的半残的书架，一脚踢垮。半截书架厚重地砸在那虫子上，发出巨响！
“真可怜啊，乌木干，我的朋友。”黎白回头，呛笑一声，奔向大门。此刻，黎白才发现，原本卡着不动的卷帘门一层一层放下，余留一个出口。越靠近门口，越发现头上的喷头在工作，水浇灭而下，对火势开始控制。也因此，通向大门的路未被火焰堵截。黎白奔跑着，望向门口的人影，隔着几米驻足而立。
诡异处理小队...他眸中的光微微闪烁。
“队长，其他方向都已经封锁了，罩也已经下了。”戴着摩托头盔的女子穿着一席黑色摩托服，手提一箱，拿着摩托车旁的“禁止入内”标识就这么往门一放。却见一层蓝膜闪过，包裹住了这一层楼，标识一闪，从内向外看去，文字变成了“禁止出入”。
被称为队长的领头男子两鬓斑白，他看向手机屏幕，雷达探测上，一个蓝点，两个红点：“还有一个幸存者，小迪先确保他的安全，清清和我去诡异那边。”
“不用了，那个幸存者跑过来了。”清清回应道，她背手藏起长棍，向奔跑过来的黎白呼喊，“出口在这！你从这边出去就可以了，后续我们会处理！”
却见黎白站在前面不动了。
“这小子有什么毛病？”清清愣了，队长却是挥手让小迪先绕道进去查探。他自己上前，对黎白伸手：“是火灾的遇难者吗？我是搜救队队长，你叫我冷队就行了。你已经安全了，快出门给家人报平安吧！”
黎白下意识摸了摸喉咙，嗓音沙哑：“很高兴见到你，冷队。但现在，我有问题请教你。”
“什么？”冷队望着那年轻人的标准笑容，直觉对方的不对劲。
“你们是这个区域的诡异处理小队。”黎白笃定地道，他看见那个女子下意识握紧长棍准备攻击的姿态。但他此刻身形挺拔，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诡异处理小队，他们是保密人，守护者，也是最知晓真相的人…
冷队拍了拍清清的肩膀，先一步让她卸下防备。他脸上带有岁月留下的纹痕，和蔼地问：“小伙子，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查出来的。”黎白抹了把满脸灰尘，走到他们面前，“我不明白官方为什么一定要隐瞒，实际上这种事情如果认真去探查也容易发现的…我…”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黎白差点眼前一黑倒下，冷队扶住他，叹口气：“你太紧绷了，背部有玻璃碎片扎进去了都没发现。”
“什么？”黎白嘀咕着，在他看不见的背部，半个巴掌大的玻璃扎进去。他微微扭转身体，才从麻木里感受到阵阵撕裂感。清清见此，不多声，轻巧提着长棍跃入了图书馆里面。冷队将黎白扶着坐下，侧身半靠在墙边，随即自己提着一个医疗箱过来。“忍忍。”黎白觉得一条撕裂的痛，密密麻麻蔓延开背部，不由咬牙。好了，现在感觉很痛了！他暗自嘀咕道。
冷队一边涂碘伏，一边包扎伤口，黎白疼的面目扭曲。
“嘶，你瞧，普通人这么危险，所以为什么不公开啊。”
“小伙子，我都得说一句你敬业。”冷队半开玩笑道，包扎完伤口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得黎白又是攥拳的痛。他站起来看了眼里面，面庞又严肃下来：“普通人知道诡异后大多只会引起恐慌，而那些恐慌会更吸引它们。”
“人们总是无法遏制去幻想恐怖的事情，随后把他们当做真实。”冷队道，“隐瞒是最好的保护。”
冷队站起身时，他低头，撞上黎白的眼睛。
“你真这么认为？”那双眼睛泛着蓝光，宛如透彻的湖，“这是非常严重的真相，瞒着没有任何用处！在三月暴/乱后，本该在大洗牌时候直接过渡为全民抵抗，却选择了隐瞒。为什么？”
四目相对下，冷队先笑起来，甚至些许欣慰道：“你很聪明，但，至少不是现在。”
“好吧！”原本激烈的少年耸了耸肩膀，“我想你们一定有某种办法解决大众对诡异的记忆。那是什么？我会因此大脑受损吗？”
“不，小伙子，我们有解决诡异的方式，自然有安全解决记忆的能力。”冷队作出保障，却不料对方低头似笑非笑，却见得一丝苦涩。
“然后我的朋友就无声息替换成一只虫子，”黎白缓缓说道，“而我，之前和诡异相处了一个月却联系不上可以解决的人。”
冷队呼吸一顿，他细细打量眼前的人，道：“情况属实？”
他点头，深呼吸道：“异能者即使很多，也需要普通人，对吧？我应该足够符合要求。”
冷队沉默着，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