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多年以后 71（1 / 2）
这次手术之后，男人的精神便彻底垮了下来，再也没有精力去管公司的事，开了个发布会宣布就此退隐，在商界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即便退隐，他也一直是上城金融界的灵魂核心，来家门口蹲守试图见到他的公司一把手更是数不胜数，楚擎怕扰了他的清静，便搬到了郊区的院子里。
一直到37岁那年，上城遭逢百年不遇的雪灾，城里物价飞涨，居民粮食安全受到严重威胁，他受谭家家主的托付撑着破败的身子再次出山，担任华南商会会长一职，本是临危受命接下的位子，他一坐就坐了20多年……
仿佛像一幅无声的水墨画，时间在纸上涟漪荡漾，隐约可见。
初春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夏日的阳光在湖面上跳跃，秋风吹过时，枫叶如火焰般飘落，冬日的寒风中，岁月的痕迹宛如淡淡墨迹，渐渐渲染……
天边的太阳不断升起又不断落下，从不停息，一个又一个的章节逐渐被翻过，映照出沧海桑田，楼起楼落……
院里的枫树是莫裕辉和8岁的莫闻瑾一起栽下的，这棵树在季节更替间不断长大，从枝繁叶茂，然后渐渐凋零，每一片树叶都是生命的痕迹，它们在风雨中飘落，为大地撒下生命的足迹，人也亦然……
自从莫裕辉领养了舒言姐弟俩后，生活就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年夜饭的餐桌上只有楚擎和莫裕辉两个人，后来又多了何家的三人，之后又多了舒言和莫闻瑾，清静的家里突然变得有了生活气息。
直到几年后，何太太因病离世，年夜饭的厨房便成了楚擎一个人的战场，再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各自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平时繁忙的工作让他们很少有机会像幼时那样黏在楚擎和莫裕辉身边，他们只能借着过年的时候才能毫无顾虑地和莫裕辉撒娇，于是，厨房便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在这些年里，何喻冬已经彻底长大了，他从大学开始就跟着莫裕辉历练，本着知人善用的原则，他成为了楚氏的一把手，后来结婚生子，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小家，莫裕辉退休在家没别的事儿，就喜欢养娃养狗，倒也其乐融融。
何喻楠自小便展现出极强的绘画天赋，考入全国排名第一的美院，大学学的也是美术专业，师从当代著名美术大师许一先生。她在国内国外开过许多场画展，莫裕辉只要身子允许都会到现场支持她。
舒言不到10岁便父母双亡，被莫裕辉领养，因为这个男人的关系，她后来走上了音乐的道路，最热衷的就是在家里和莫裕辉四手联弹，对她来说，即便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钢琴独奏，也比不上身旁有莫裕辉的陪伴……
莫闻瑾是几个孩子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亲近莫裕辉的那个，不过，莫裕辉对他却始终深感亏欠。
因为姐弟俩幼时的遭遇，莫裕辉没少操心，因为舒言的心理问题，莫裕辉有些心疼她，更是把心思都花在了她身上，却时常忽略了更小的莫闻瑾。
倒不是故意忽略，只是一个正常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病人。好不容易舒言的心伤开始愈合，生活逐渐回到正轨，莫裕辉的身体却越来越差，莫闻瑾从记事以来就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体很差，所以他也懂事的很早，别的孩子还在缠着要和家长出去旅游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考虑怎样为父亲分忧了。
莫裕辉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年有楚擎的悉心调养，身子也还过得去，只是，身体底子摆在那里，注定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他不会让孩子窥见他生病的模样，去医院也一直是背着孩子，只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他们又哪会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呢？
莫闻瑾8岁那年，莫裕辉那段时间休养的还可以，兴致勃勃地去给他开家长会，结果看到他的同学在讨论放假要去哪儿旅游，而莫闻瑾就沉默地走在后面，眼中的羡慕深深刺痛了莫裕辉的心……
回家之后男人情绪就有些低落，执意带着孩子出去旅游，结果之后的一个月病得连床都起不来。
院子里的那棵枫树，就是那一年父子两人亲手栽下的，莫裕辉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亏欠了这孩子许多，也是在尽他所能陪这孩子去到更多的地方，哪怕有些地方对他来说真的很勉强。
莫裕辉很尊重孩子个人的选择，只要是他们发自内心真的愿意走的路，他也乐得成全。
不同于别的富家子弟，莫闻瑾在莫裕辉以身作则的影响下，视野开阔，严谨睿智，有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段的成熟。他没有染上那些骄奢淫逸的不良习气，反而活得很接地气。
他没有出国留学，甚至连上城都没有出去，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逐步接手莫裕辉名下的产业。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知道他清瘦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的重量，所以他希望自己能早日成长起来，让父亲放心，为他分忧。
莫裕辉不会干预孩子们的决定，他虽然不愿意看着孩子因为自己放弃自由，但如果孩子们执意如此，他也不会横加阻碍，他没有反对莫闻瑾选择的职业道路，反而尽己所能为他铺平道路。“无论将来如何，你都有选择放弃的权利，我从来不会怪你，在成为我儿子之前，你要先成为你自己”
“我一直都知道，父亲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瞬之间，二十几个春秋过去了……
青州的一处庭院中，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个鬓角已经有些花白的男人靠在躺椅上，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暗自出神。
没过多久，雨声渐小，天空开始放晴。看着院子里的那几盆鸢尾花，那些枯萎的花朵在雨后显得更加凄美，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哀伤，他的眼神透过鸢尾仿佛穿越了时空，回望过去的岁月，二十几年过去了，楚擎变得愈发独当一面，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而他，却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没过多久，楚擎悄悄过来揽住他的脖子，莫裕辉转头看向这个40多岁的男人，岁月仿佛对他格外优待，这么多年，他除了变得更加温柔体贴，成熟稳重，其它的还是没怎么变过。
莫裕辉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擎，我又多了几道皱纹”
因为常年病痛的折磨，男人的眼角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原本漆黑的头发也逐渐灰白下去，楚擎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这人眼角多出来的皱纹，感受着岁月的沉淀，内心泛起一丝苦涩，他只是个普通人，生老病死这种亘古不变的常理他没法左右，他只希望眼前这个男人能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