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华夏人文(1 / 2)

一个手拿外套,上身着白色衬衫,下身穿深色鞋裤的男人在一家酒店门口与几个衣着相似的人分别握手道别后便上了车,男人上车后盯着窗外陷入沉思,当车子驶过一片路灯之外尽是漆黑和空旷的路段时,男人让司机停车说自己要下去走走。车子停好后男人拿着外套下车,边走边穿上外套,向前走了一小会儿站在路边,望着眼前黑暗点燃了一支香烟,眼下是亮堂的,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应该是没有被黑夜包裹严实的繁华,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繁华,因为中间还隔着好大的一片黑暗区域。这场景和男人此时的心境很是相似,男人便情不自禁的把这黑暗当成了自己可以倾诉的知己,在心中诉说着自己的苦闷。

自己能取得现在的成就靠的就是勤奋与智慧,但现在觉得自己这勤奋与智慧在权利和时势面前显得是愈发的脆弱,本来预判古至诚和辛应宁在打败姬家那不可一世的行业联盟之后,自己将会获得更为广阔的市场空间,但结果却恰恰相反。现在产业内的资金,技术,人才以及客户已经完全被辛应宁那个新的联盟虹吸过去,自己现在的艰难程度比之前更甚。最近参加的饭局,那些人五句不离姬陆,三句不离古至诚,更是把辛应宁这个人名挂在嘴边,实在是让人烦闷透顶。理想与现实之间有距离本无可厚非,但让自己觉得无比滑稽的是自己越努力却离理想越遥远,简直是背道而驰嘛!真是讽刺至极!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个僵局呢?

男人转过身隔着马路看向对面的一片黑暗,不远处的一处火光吸引了他,这地方上接寰宇下接地气,倒是个让人神往的好地方。这火是什么人点燃的呢?这个时间能在这么个地方待着的十有八九是流浪汉吧!过去看看,或许还可以聊聊。男人于是缓缓向着火光走去,火堆旁边的确有个貌似流浪汉的人。男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已经可以看清了,这人的年纪看上去也不大,因为头发虽然有些乱但是乌黑的,一张瓜子脸上黑色浓密的胡须中,红润的方型嘴紧闭着,高挺细长的鼻梁,其两边的脸颊微红,看上去很是健康,一双剑眉自带三分英气,一身看上去有些微旧的黑色运动装,脚上是一双被尘土和泥巴渲染过的白色板鞋,正双手握一根烧火棍撑在地上闭目养神,直挺的后背也说明这人并非老者。

男人拱手说道:“兄弟你好啊,打扰你的清净了!”流浪者没有睁眼只是伸手示意男人坐对面并说道:“请随意!”男人席地而坐后掏出一支香烟向流浪者递去并问道:“小兄弟这么年轻为什么选择这种流浪生活?”流浪者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客人,脸色略黑,大大的鼻头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流浪者,头发光亮整洁整体向后倒,火光照耀让这人宽大的额头显得锃亮,厚厚嘴唇有些发黑发紫,流浪者接过香烟道谢后从火堆中拿出一支带火的木棍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说道:“看先生衣着应是体面人,能来这和我说话想必是最近遇到的压力前所未有吧?”男人合上刚刚打着火的打火机,拿出叼在嘴里的香烟说道:“兄弟对不住,我问的问题确实有些唐突,但你挤兑的也是一针见血,可以扯平了吧?”流浪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流浪者:“先生依据什么判断我是流浪者?”

男人:“你的衣着和胡须,还有现在的环境等。”

流浪者:“您说的这些恐怕也只是些零碎的经验认识和先生心中的悲悯情绪而已,应该不足以准确判断本质。”

男人:“那请问兄弟,本质是什么呢?”

流浪者:“我虽身处黑暗的旷野,但心一直在此并未流浪,而先生虽处繁华境地,心却一直在四处流浪。”

男人:“嗯!不用心怎么能一展胸中抱负,庸庸碌碌岂不辜负这大好人生?”

流浪者:“用心追逐的东西到最后常常发现也只是梦幻泡影而已。”

男人:“我不否定你所表达的意思,但要是没有目标指引,又怎能激发出一个人向前的动力?”

流浪者:“这目标恐怕有十之八九是人的私欲,说是指引,但人常常却是被目标控制而不自知。”

男人:“事实的确如此,但人生似乎也无非就这么一回事儿。”

流浪者:“这或许就是多数人在现实世界面前无法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的原因吧!”

男人:“看的出兄弟你是气定神闲,也能感受到你的心如空谷,可以说说你的心得吗?”

流浪者:“世人都想掌控万事万物,最终却被万事万物所掌控,常常陷入卷不赢又躺不平的尴尬局面,那是真心累。”

男人:“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经历些心力交瘁,寝食难安的时刻似乎也是常情和必经。”

流浪者:“先生的精神信念在现实中实践至今,最深的感悟是什么?”

男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诸多现实问题面前可以勇敢面对,却又是不可奈何。”

流浪者:“这些说法估计三五岁的小朋友也能说的出来。”

男人:“说的出来是一码事,切身体会到又是另一码事,不是吗?”

流浪者:“是,看来先生此次所遇困惑的确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男人:“嗯!想到此事心中无比苦闷就想下车走走,看见你这里的火光心生好奇便走了过来。”

流浪者:“我也曾体会过类似的苦闷,所以多少能有些感同身受。”

男人:“那想必兄弟你一定会有些独到的见解了。”

流浪者:“与先生交谈到现在,您让我感受最为深刻的心志是逐物。”

男人:“在这样一个现实的世界想要生存下去,是要有物质基础的。”

流浪者:“您说的的确是客观事实,但常常让人无奈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男人:“你说的两个‘心’字让我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的确太重实战而过于轻视心性的重要性了。”

流浪者:“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男人:“兄弟是想说我过于轻视心的原因吗?”

流浪者:“先生指慧,到这疑惑应该已经消除了吧?”

男人:“不不不......你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心中的困惑依然还在。”

流浪者:“已经从逐物回归到自己的本心,还有什么好困惑的呢?”

男人:“陆王心学初学觉得容易,但深究之后才会发现那是真的难,用于应对现实更是难上加难。”

流浪者:“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哪来‘容易’二字可以形容的事情。”

男人:“要不是此时境地,我恐怕很难从事务中抽心出来思索此事,现在我似乎有点理解你为何会在这了。”

流浪者:“一个人从生到死,谁又不是被现实裹挟着前行呢?”

男人:“但你似乎是个例外,率性洒脱,内心平静且清明。”

流浪者:“先生过誉,我又怎能逃脱现实呢?无非躲藏起来享受几天清净日子而已。”

男人:“这有用吗?”

流浪者:“完全没用,我还有母亲要孝敬,有朋友要照应,有至亲,挚爱,至敬要缅怀,怎能做到真正的率性洒脱和中正平和?”

男人:“那你一个人放下一切跑到这荒郊野地来是图什么?”

流浪者:“把自己流放在这空旷的天地之间,试图找寻通往真正的率性洒脱和中正平和的心路。”

男人:“我觉得我的冒昧出现并没有让你感到一丝害怕,在这么个环境你就真的不会感到害怕吗?”

流浪者:“没有害怕倒是真的,这里又不会有野兽,人的话也没必要来伤害我这么个不值钱的小命。”

男人:“你说的话虽是轻描淡写,但做起来可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流浪者:“勇气的确是个复杂的东西,像合成这个东西可比新材料的合成实验复杂多了。”

男人:“辛应宁?”

流浪者:“方青山董事长?”

男人:“果然是你,你的长发和胡须盖住了将近一半的脸,加上在这样的光线下我还真不敢确定是你。”

流浪者:“您最近没事就在那陵园外晃荡,总不会是哪个情人长眠在此吧!”

方青山:“你小子能不能正经点儿,什么样的情人能有你这般如此让人牵肠挂肚?”

辛应宁:“方董事长这求才若渴的程度已经快拉到极限了吧?”

方青山:“不难猜测你一定会出现在沈静的长眠处,不过估算下距离,你似乎也预料到了别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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