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 2）
“测试？”秦楚心中浮起了疑虑。
仓库前的空地上，在火光的映照下，季叶沉默地站在那里，头垂得很低。
她长长的头发被火苗吞噬掉了大半，脸上刻满了无尽的悲伤。
秦楚和小一放轻了脚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季小姐。”
“秦队。”季叶垂着头，声音沙哑地说，“看到你和小一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两个孩子呢？”
“他们还在昏迷中。”季叶轻轻地说。
在她的脚边，正躺着孙楠的尸体，尸体的周围弥漫着焦臭和血腥的气息。
孙楠的眼睛紧闭着，脸上仍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向上帝祈祷时的虔诚。
“我很抱歉。”秦楚沉重地说。
“该说抱歉的是我们。”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季叶轻声说道，“是我们太过无用，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你才会抛弃我们。”
“抛弃你们？”秦楚的表情变得凝重。
“秦队，你之前为什么要离开。”季叶的嘴唇微微动着，“你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你在的话，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孙楠也不会死。”
秦楚皱起了眉头。小一微微动了动身子，秦楚暗自拦住了他。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曾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季叶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
“一只狼发现了一群受伤的小鸟。狼心生怜悯，决定帮助这群小鸟，于是它将它们带回了狼窝。
但某一天，它决定出门捕猎，留下那群小鸟独自留在狼窝里。您猜，那群小鸟最后怎么样了？”
“季小姐——”秦楚的眉头皱得更深。
“它们死了！”季叶的情绪骤然爆发，她捂着脸，绝望地大哭了起来，“它们全都死了！狼给了它们希望，又给了它们绝望！”
秦楚沉默无言。
“孙先生说的没错，我们应该留在超市里，我们不应该跟着您深入狼窝！”
季叶颤抖的肩膀在哭泣中剧烈地起伏着。她举起了手，失望地指向了一边神色淡然的小一。
“毕竟谁也不知道您竟然会为了一个被感染者咬伤的人，把其他的队友们留在这里等死！”
“季小姐。”秦楚陡然眼神一厉。
“……”季叶倏地收起了声。
“我不知道是谁在你耳边灌输这样的想法，但如果你轻易听信了此人的言语，那你就太让我失望了。”
季叶内心一颤。
“我从没把你们当作小鸟，而我也不是什么狼。”
秦楚说：“你们是我的队友，而不是需要被保护的软弱者，更不是依赖他人施舍保护的乞丐。”
“我会尽我所能地为你们提供保护，然而除此之外，你们唯一可以真正依靠的，只有你们自己。”
秦楚朝季叶走去，目光深邃，直直地逼视着她的眼睛。
“孙先生的死我很抱歉，但在末世里，死亡随处可见。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会接受这一点。”
“不……不……”季叶的嘴唇翕动，身体微微颤抖。
“你现在应该独自冷静一下，如果过后你仍然觉得悲剧是因我而起，”秦楚叹息一声，“我会将你送回炼钢厂避难所或者其他什么避难所，你随时都有选择的机会。”
季叶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她抬起了泪眼汪汪的眼睛，声音带着无法压抑的情感：“秦队，我很抱歉，我只是——”
“季小姐，还有一件事。”秦楚低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那个被感染者咬伤的人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寻找你。”
季叶微微一愣，但接下，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心上。深蓝色的眸子并没有注视着她，而是注视着他旁边的那个人。
“然而，世事没有如果。”秦楚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敛起了所有情绪，看向仓库四周：“伊百千呢？”
季叶抹着眼泪，目光呆滞地回答他：“他们往东边的那座山上去了。”
“该死的。”秦楚捏了捏眉心，“他不留在这里保护你们，跑山上去做什么？”
“修复信号塔。”季叶低声说，“马克先生说，只要修复好了那座信号塔，我们就能联络上外界了。”
“你们信了？”秦楚严厉道。
“我们想快点离开这里——”季叶的声音越来越弱。
“上校，问出来了。”
离凯旋擦着刀尖上的血，朝着秦楚走了过来。
“问出什么了？”秦楚转向他。
“他们果然是从东边的劫匪营那边过来的。一听说电信大楼里的复合型感染者死了，他们立刻派出了人手，开始在这一带四处扫荡，搜刮劫掠。”
“东边……”
秦楚沉吟片刻，突然眼神一缩。
“季小姐，请你照顾好那两个孩子。”话落，他对离凯旋下令，“离凯旋，你和双胞胎兄弟守在这里，确保季小姐他们的安全。”
“上校，你有什么计划？”离凯旋疑惑地看向他。
“伊百千他们正在敌人的大本营附近蹦迪。”秦楚咬牙切齿道，“我得把他们平安带回来。”
“什么是蹦迪？”小一迷茫地插话道。
“小孩子少说话。”秦楚将小一轻轻推到了一边，凝视着离凯旋，“保护他们，寸步不离，如若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
“是，上校。”
秦楚带着小一和091，匆匆踏上了通往东边信号塔的小路。
离凯旋收回了视线，脸颊微红地瞥了一眼在场唯一的成年女性。
“你……你好，我叫离凯旋，请多指教。”离凯旋在衣服上擦去了沾在手上的血液，腼腆地朝对方伸出了手去。
季叶愣了一秒，她迅速侧过身去，悄悄抹去了眼泪，低声道：“你好，我是季叶。”
“季小姐，你在哭吗？”
“谢谢关心，风沙太大了而已。”季叶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离凯旋的目光掠过了她身前的尸体。
“你放心，他应该走得很平静。”离凯旋安慰说，“我曾有一名队友，敌人在他的脖子上砍了十几刀，他都没死，那很痛苦。”
“呃。”季叶表情僵硬，“是……是吗……”
夜晚的山区，寒风呼啸，石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
三道人影步伐急促，匆匆行走在蜿蜒陡峭的山区道路上。
“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秦楚叹息了一声。
“伊百千会不会已经死了？”小一牵着秦楚的衣角，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你真会说话。”秦楚无奈道。
他停住了脚步，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巅上，高耸的信号塔矗立在夜空之下——那就是他们此行要赶去的地方。
“091饿了。”女孩子筋疲力竭地走在最后。
“原地休息。”秦楚高声说。
小一走到了山边，仰头望去，浓厚的乌云之后，一轮皎洁的月亮若隐若现。
“好漂亮。”小一轻声道。
“别傻站在那里，危险。”
秦楚伸手一把将小一从山的边缘拽了回来，语气严厉道：“你想再坠一次崖吗？这次底下可没个湖泊等着你。”
小一被秦楚拽得差点失去平衡，他不由地撞进了秦楚的怀里。
清澈的眸子在月色下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小一直勾勾地盯着秦楚的深蓝色眼睛。
“天上的月亮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嘴巴真甜。”秦楚的呼吸略微一紧，不由得搂紧了他，“你从哪里学到这些话的？”
“不知道。”小一有些困惑地回答道，“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游荡，就好像我以前说过了很多遍一样。”
“你说你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秦楚轻轻理着小一额前的卷发，留意到有些头发被烧掉了，黑黢黢的，显得有些不好看。
“所以呢？”小一说。
“所以？这句话可能是你在七岁前，对着某个可爱的女孩子说的。”秦楚摇头笑道，语调中带着一抹调侃。
“女孩子？”小一低头深思。
他就开个玩笑，这傻子还当真了？
秦楚的动作顿了顿，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你想起什么了？”
“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小一摇了摇头，“但我隐约感觉，这个人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
秦楚沉默了下来，几秒后，沉声问道：“小一，你希望找回你过去的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