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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扯嘴笑了一下,“没读,不是读书的料。”
陆嘉远还算平静的脸色稍微僵了一下,眉心很轻的拧了,“高中毕业直接打工?”
林可不欲多说,想知道的,他那点底细一查就能查的清清楚楚,没心知道的,他也没必要说太多,“差不多吧,我经济人找到我的,觉得我条件还不错,能当大明星,我就来了。”
这话多少有点轻浮。
陆嘉远看向林可“你和别人说话,也是这样半真半假的说?”
他到底是纵横商界的大佬,身上的气场强大到祁晏完全压不住一点。
“陆伯伯……”祁晏笑了一下。
只是他刚开口,陆嘉远便打断了他,只朝林可道:“你连初中都没有读,从小捡垃圾为生。”
如果王大鹏在,王大鹏肯定会怼一句,关你屁事,他亲爹都不管他。
一句话就够戳陆嘉远心窝的。
但林可没说,他不在乎,最在乎的时候是上不起学的时候是捡垃圾的时候,最难熬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现在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他有祁晏。
林可笑道:“那大概是我刚刚遭遇一场死里逃生,神志有点不太清晰,陆先生见谅,祁晏,我有点头疼,你看能不能让大夫过来瞧瞧。”
他这是不想聊了。
祁晏忙道:“行行,你别动,我这就去喊大夫。”
转头,朝陆嘉远道:“陆伯伯,我送你出去。”
陆嘉远坐着没动,“大夫来了,我又不影响大夫瞧病。”
祁晏有些意外的看着陆嘉远。
他印象中,陆伯伯这个人,慈善且温和,对待小辈向来热心又有耐心。
怎么现在……
进来之后说的这些话,几乎每一句都让他心里不舒服。
“陆伯伯,小可失血有点多,你别看他现在说话跟没事人似的,但也其实刚从昏迷醒来没多久,大夫说得多静养。”
陆嘉远还是坐着没动,“那我不说话,他不就能静养了?你快去叫大夫吧,你i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他?他刚刚说不舒服。”
祁晏:……
心里一下就冒出一句MMP!
但这人是陆伯伯。
他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给林可一个安抚的目光,先去叫大夫。
祁晏不太好抹开面子把这老头赶走,让大夫赶走,反正这是他们家医院,大夫听他的。
祁晏大步离开。
病房的房门一关,陆嘉远朝林可看去。
林可明显不想再聊了,已经躺下了。
陆嘉远吁了口气,那口气从喉咙出来,有多颤抖,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抻了抻腿,靠在沙发背上,“我离开那年,你还不到两岁,已经能跌跌撞撞的往我怀里跑,喊我爸爸,奶声奶气的,招人疼。
“那时候,我每天下班,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你,带着你妈,去小区外面的小河边溜达。
“沿着小河边有很多摆摊卖小吃的,你妈妈总是嫌脏,什么都不吃,你不一样,见什么都香,我抱着你,你扯着我耳朵指着人家摊位上的臭豆腐,口水糊我一下巴。”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的说。
林可躺在床上,没吱声。
陆嘉远苦笑一声。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能过这种平平淡淡但是又很幸福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人给我发了一段视频。
“是苏月曼和人在树林里接吻的视频。”
林可原本手指在床单上划拉着,闻言手指一顿。
“那人是一家夜总会的老板,我跟踪过几次,每次我去上班,苏月曼都会喂你吃点助眠的药,你睡着了,她就跟着那个男人出去,出去一两个小时吧。
“有时候是酒店,有时候是夜店,还有一次他们在车里……
“我真的气疯了,我问苏月曼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和我哭,骂我穷,说不想一辈子过这种穷日子。
“我让她气的没了理智,几乎想要杀人……”
陆嘉远声音有点发抖。
明明也就比祁晏的爸爸大几岁的人,可那种苍老的感觉,林可觉得他都快能给祁晏的爸爸当爸爸了。
“我和她大吵一架,当时为了不做出过激的事情,我从家里出去了,我……
“这么多年,我一直懊恼自责……”
大约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难受了,林可没忍住,问:“她做错了事,你自责什么?自责没给她过上好日子?”
林可声音里带着嘲讽。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陆嘉远口中的这个夜店老板,应该就是老周。
老周说,当年他的夜店,也是称霸一条街的。
这样都无法满足苏月曼,苏月曼踹了老周,找了林奕明。
“因为我第二天早上回去找她,我想要和她把事情谈清楚了,以后各过各的,她给我戴绿帽子,我自认倒霉,可她给你吃安眠药,这我无法忍受, 我肯定是要争取你的抚养权的。”
陆嘉远声音颤啊,颤啊。
“结果我第二天回去,她和我说,你死了。”
林可一怔。
陆嘉远明显哭了。
“她和我说,那天晚上我从家里出去,你哭着喊着找爸爸,从床上摔下来,摔死了。”
林可拧着眉,没动,“你信?”
陆嘉远靠着沙发后背,抬手抹脸上蜿蜒的泪,“我当然不信,孩子没了,就算是死了,总有尸体啊,她说她埋了,但不肯告诉我埋在哪里。”
正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
祁晏带着大夫进来了。
一进门,看到陆嘉远那一脸的泪,祁晏忙去看林可。
林可躺在那里,面冲着他,脸上倒是没有泪,但明显的情绪不是很好。
大夫看了祁晏一眼,朝林可走过去,“头疼吗?”
林可嗯了一声,“伤口那里疼。”
大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伤口还在愈合中,疼可能是因为麻药的劲儿过去了,所以会有感觉,除了疼还有别的不舒服吗?晕吗?”
“不晕,只是疼。”林可道。
本来让祁晏去找大夫,也只是想要顺便将陆嘉远赶出去的。
他本身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更不想让祁晏过多的担心。
大夫松了口气,朝祁晏道:“问题不大,麻药过劲儿了,疼就明显了,要是影响睡觉的话,可以给他输的液里加一针镇定的。”
“不影响。”林可忙道。
问题不大,大夫便离开。
来之前得了祁晏的话,大夫转头的时候朝陆嘉远道:“陆先生,这边病人需要绝对的静养,我们病房有规定,陪床的人只能有一个,您理解一下。”
陆嘉远坐在那沙发上,没动。
和他往日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
他朝大夫说:“你丢过孩子吗?”
大夫一愣。
陆嘉远说:“如果你丢过孩子,你就会明白,你只想多和他待一会儿,看着他就行。”
“现在结果还没出来。”祁晏道。
陆嘉远扯嘴,嘴角带着一个莫大的无奈,“所以我才想多呆一会儿,你就当是可怜你陆伯伯了。”
就因为结果没出来,所以才有是的希望。
是仅存的希望。
不然,他儿子很可能真的就像苏月曼说的那样, 死了。
林可手指划过床单,翻了个身,“那就一起等结果吧。”
“陆总。”
林可声音才落,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刚刚拿着林可头发离开的陆嘉远的私人大夫,再次出现。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陆嘉远坐在沙发上,脸上甚至还带着泪珠子,面上一丁点表情没有,若不是泪痕着实明显,猛地一看怕不是只当他浑不在意。
“如何?”他甚至问的平静。
但私人大夫的声音明显不如陆嘉远这么镇定,他带着颤,裹着激动,“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说,从医学角度来看,是亲生父子。”
祁晏一下朝林可看过去。
林可已经坐起来, 抿了下嘴唇,看向陆嘉远,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