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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亚菲利欧不在身边,她一定要围着前辈嘘寒问暖,但任务在身,“天!是我们来黒沼城的时候遇到的那群人吗?亚菲利欧哥哥你还好吧……”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浑身都是伤!都被血染透了必须要重新包扎。”

她拿着药和绷带走到了亚菲利欧身边。

面对乔依的注视,亚菲利欧感觉这包扎的过程更加无法忍耐了。

他的手指嵌入冰层里。

三人一路艰难的回到了山下营地。

和主教大人汇合后,他说,“我确实感觉到布兰登的一些异样,但现在还没有充足的证据,他做了叛徒,我绝对不会原谅他,我得抓到他的现行,且黑潮将近,不能动作太大,弄得人心浮动,你们那边也先别打草惊蛇。”

作为主教,他再愤怒也要为大局考虑,不能意气用事。

乔依见主教已经有了主意,刚从他那里出来,罗伊德就一瘸一拐的过来找她了。

“嗨!”他打招呼。

来得真快,看来是真的很在乎老婆了。

她解下剑来给他,就差说句你老婆很好用了。

妮丝的锋利程度简直堪称神兵利器,这还是在损毁的情况下。

看着她的目光,罗伊德不由翘着嘴角开始吹老婆,“妮丝好用吧?它可是由炼金大师用最顶尖的陨铁合金打造。”

把剑柄凑过来,“你看这复杂繁美的纹路,完美无暇的细碎晶,别以为是装饰,这是魔法符文,那可是晶心,巴拉巴拉……”

乔依吹完以后,他满意把剑挂回来,开始问,“对了,我老婆没在你那里受什么委屈吧?”

乔依想到它曾被人踩在脚下的场景,心虚地游移,“应该没有。”

“你转移视线了。”

“咳。”乔依指了指他的腿问,“你的腿怎么了,你身上的伤不是都好了吗?”

他想起了什么,也是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就是说,我以前总觉得左腿肌肉好像比右腿肌肉发达一点,所以特意让主教大人不要治疗左腿,锻炼一下右腿。”

乔依怀疑地瞅了他一眼。

乘上马车回到黒沼城。

两人回家。

奇怪的是海蒂居然没再跟着了,而是老老实实跟着大部队回到了光明神殿,乔依还以为她会继续抓住亚菲利欧受伤的机会过来。

这样她也能偷个懒QAQ

“爷,我去给您打盆水来。”

她只能继续任劳任怨了。

“您现在身上有伤口,恐怕不能立刻洗澡,先将就一下吧。”

乔依烧了点热水,把毛巾拧干。

亚菲利欧回来后眼神朝前方看,空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回答。

而是抚摸着包扎好的绷带上,然后突然扣进去,缠紧的绷带立即就被扒下去,一点也不顾这样会不会再度将伤口弄得裂开。

然后是脖子。

就像是有狂躁症似的,他撕扯着身上的绷带。

弄得鲜血淋漓。

乔依一回头整个惊呆了,“少,少爷!”她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吗,好好活着。”

乔依还以为他这是怎么想不开了,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

他眼里很平静,和那不停撕扯动作的,形若两人。

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漂亮眼眸望着她,他沉默一瞬间后说,“去给我拿剪刀。”

“好的,我给您拿,您得答应我千万,千万别动!”

他点点头。

乔依找了一圈,一急脑袋空空,反而耽搁了一会才找了把剪刀过来。

他接过来快速剪断了所有的绷带。

乔依看着忍不住说,“您慢点别伤到自己。”

剪断后他不顾正在愈合的伤口和绷带粘合在一起,直接暴力撕开,于是血又从伤口溢出来。

他做完这一切才彻底安静,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好脏啊。”

他想着之前能够顺利佯装喜欢的自己,奇怪,是不存在的道德感出现了吗?是要退化成一个好人了?他为什么越想越觉得……自己恶心。

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火辣辣地烧。

“那我去给您接点水洗漱一下。”

抓住她的手腕,机械地扭头看她,“我在说谎。”

“说谎……说什么谎?”

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重复:“我在说谎。”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起来十分脆弱无助。

乔依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了,只能顺着他微凉的发丝,他把脑袋往这边倾了倾。

乔依:……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不要相信。”

他声音微弱带着虚渺,低垂着透露,零碎的银色发梢盖在了纤白的脖子上。

她干脆不再问了,而是说,“那您干嘛要说谎呢?”

亚菲利欧闻言慢慢抬起头来,异色眼眸里散落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缓缓开口说道,“因为谎言和虚伪是我的生存之道,不说谎的话,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活着。”

他上身半裸,挂着一些细碎的白布,肌肤如雪。

身形瘦长而略显单薄。

腰身很细,线条流畅的肌理延伸,肋骨根根清晰像白玉琴,只是上面布着可怖的深红伤痕。

“现在,您是觉得这样不好吗?”乔依见他坦诚,不由柔下嗓音劝说,“没关系,您慢慢改正就好,现在您不是愿意告诉我了吗?”

“我只是……不想对你说谎而已,总之,不论我对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明白吗?”

为什么这样,他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说谎的时候她在身边,他都会感觉到极度不适。

又不是讨厌她。

乔依想着也不能让他这样干冻着,趁他不注意用毛巾把他身上擦干净后,拎起了被角,小心避开了伤口从他腋下穿过,

“少爷您可能是受刺激,情绪不太稳定,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想着少爷在雪地里的表现,也许那就是受刺激的表现?这么想以后,她心里的疙瘩稍微消散了一些。

手指给他从头顶顺到发尾,她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您头发也长长了,时间可过得真快,等您休息好醒了,我给您再剪一剪吧。”

平躺下后,双手把她的手握住然后塞进被窝里按在了心脏的位置,泛起的恶感被平复。

原来是要这么做。

感觉到他呼吸声变得轻微,乔依尝试着想要抽回手,他顿时睁开了眼睛。

乔依:……

她在心里叹口气。

“您就这么睡吧。”

她动作变扭的坐在床边,他于是继续睡了。

房间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最好看的应该就是少爷了,于是她便看起了亚菲利欧。

他闭上眼睛,眼睫似乎是在不安的颤动着,银白色的睫眉在黑夜里格外显眼,发丝落在脸颊边上。

少爷……或者说,亚菲利欧就像他说的,以人类的标准来说,是惊为天人的好看。

她坐着又不能睡,于是开始思考,他有时候看起来确实不太像个人,除了性格,他身上缺点很少,起初是肉眼可见的瘦弱,颧骨轻微下陷,唇色泛白,看着那副小可怜的样子令她忽视了很多。

他身上有挥之不去的疑问。

术法士真的可以对自己的身体温度控制自如吗?而且,她看到了那些人被废掉的兵器,谁能想到这是人血做到的,某种不安的念头在她心头缠绕着。

还有他为什么会被雷劈?

他一定隐瞒了什么很重要的,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事情。

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额角,她感觉到头痛啊!

她垂眸再看,被她养起来后,他脸颊丰润了,双颊因熟睡而泛着薄红,嘴唇也是变成了有些血色的淡樱粉,此刻微微张开呼吸。

眼尾糅着一点浅红。

三种不同的红色,使他看起来十分美,要是再张开眼睛加上那殊色的双眸,世间所有讨人眼目的红色便都出现在在这张脸上了。

这样的人,实在难以相信真实存在。

自己居然和这样的人相处了这么久吗,乔依心里泛起了一点奇妙感,她觉得和少爷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可命运真是奇妙,他们在一起生活着。

她摇了摇头,挥去了那些杂乱的思想。

他似乎是呓语了句什么,然后脸在她手臂上轻蹭着,那没有被照顾到,还沾着血迹的指尖像抹了一层颜料似的。

乔依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的。

梦里,她行走在一片血色中,她一直走,无数人的尸体从她身边飘过,她杀了人,虽然是少爷的魔法,可是她知道,是她做的,她明知道他们会死。

还有那个被她砍了手的人,一个个记得的,不记得的,熟悉的,陌生的,支离破碎的从在她身边,它们全部朝她她爬过来。

“我死得好惨啊!”

“好痛啊,被烧死了,好痛啊!”

“我明明都逃走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

它们的尸体面无狰狞扭曲,匆匆一撇的,使用风刃者的尸体,脸上一片焦糊的朝她走过来。

她恐惧,想要拔出剑来,可是手却一动不能动。

她感觉到抽离感,当她在梦中惊醒,对上了一双黑夜里锃光瓦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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