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一怒8(1 / 2)

衙门的早差也就是形式上走个流程,县令也是走个过场象征性的吩咐两句。巡捕大多数不是懒洋洋就是醉醺醺,这一到各自的岗位多半是继续摸鱼。

不过今早的衙门有些热闹。

昨日一场花酒加上技能的引导,老刘已经把我当成寻花之友。早上刚一见面便一路上跟我说个不停,直到衙门的门口嘴也没有闭上。话题无非就是昨个自己的英勇事迹以及约我晚上继续勾栏听曲。

一夜没睡让我的精神有些恍惚,走在路上人也是晃晃悠悠的,至于老刘的话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他像只蚊子在我耳边嗡个不停。

“这衙门基本就没办过什么案子,你小子也不用太认真,走走流程,做好自己的事,别让县老爷为难,他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也不知道你小子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这困的魂都快没了,找个机会睡一会,别耽误了晚上勾栏听曲。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想想我年轻的时候……”老刘用手拍着我的后背,以老前辈的身份向我这个新人传递经验。

“知道了刘哥,这方面还是你经验丰富,我还得多跟你学学。”我一顿恭维,让老刘的脸上又神气了几分。

跟老刘说的大差不差,几个敷衍的流程下来,县令就想要离开。

“县令大人,小人有事想要报官,还请县令大人为小人做主。”

一声报官,让已经起身的县令又把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县令的脸上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一看来人是何伸,立马态度翻转,露出谄媚的笑意。

“原来是何公子,有事好说,有事好说,还请你把为何报官,以及报官的原由告诉本官,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路过我的身边时,何伸有意的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与昨日不屑的神情有很大的不同,好像是猎人再看自己的猎物一般。

“回禀县令大人,小人昨日家中遭遇贼人偷盗,丢弃名贵字画一副以及银票数张,还请大人派人前去查看,尽快找出凶手惩治。”

“偷盗一事,好说好说,那就小马,小……”

“县令大人请慢,恳求大人派这位小兄弟前去查看,我与这位小兄弟有片面之缘,看着更顺眼一些。”何伸打断了县令的话语,走到我的身边指名让我前去。顺势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挑衅。

“既然何公子开口,那就小李还有旁边的老刘前去跑一趟吧,有了线索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本官。”

我和老刘跟在何伸的身后一同出了衙门。

“有腿就快点跑,别耽误了时辰。”何伸快步上马,留下这一句便骑马离去。

直到马蹄声渐远,何伸的身影也从视线中消失,确定不会被听见老刘才向我抱怨。

“他娘的什么东西,仗着家里有些闲钱这眼皮都抬到天上去了,从入衙门开始这姓何的连一眼正眼都没给我们,真把我们当成他家下人了。这威风劲,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的太子呢,就冲他那样,何家早晚也是完蛋的事。这话从我老刘嘴中出去,保准灵验。”随即往地上吐了两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衙门,用手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往前走走。

等走了有些距离老刘又再次开口。

“这县老爷也是,他要人就给,到底谁才是县老爷?真不知道背地里收了多少,才能向现在这样看见何伸比见到他爹还亲。还有小李你咋着惹到这瘟神的。”

“我也奇怪的很,就上次帮刘哥巡街,路过福居阁碰到了一次,我当时对他也挺客气的,我再傻也没傻到去惹他的麻烦。今个也是邪门。”

“对对对,这何伸脾气怪的很,等马上到了何家,咱们就做做样子溜达两圈,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个理由脱身。反正他何家家大业大,丢点东西也不会在乎。又不是我老刘兜里的银子,丢的再多也跟我没关系。到时候回衙门再随便说点情况,我想县老爷也不会多管这事,过两天自然就没事了。”老刘双手一摊,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没经验,这事全听刘哥的。”

我本就有此意,既然老刘也有这种想法,不如就好好恭维他一番,这事就让他全全代劳,再舒服不过。

这老刘的嘴是一刻也停不下来,抱怨完这个,又说两句那个,没得说了又开始评价起勾栏中的姑娘,碍于情面我也不好阻止,就这么听他叨叨了一路。

到了何府,由何家的佣人为我们带路,先勘察的是何老爷的书房。

刚一进门,何老爷就冲过了抓住老刘的手,上下那么晃了几下。面色很难看,神情之中也满是急躁之感

“两位巡捕可算来了,这书房便是受盗之地,丢的是几张银票以及我个人的一些书信。几张银票到是小事,关键是我那几张个人的书信,上面有着我与生意上合作之人的信息往来。要是被不怀好意之人得知怕是要损失不少。还请两位仔细搜查一番,尽快抓到犯人,那几张银票就当是我请二位的茶水钱,事成之后我也会给二位准备另外的工钱。”

“何老先生严重了,为百姓做事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收礼钱,我们也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请您放心交给我们。”老刘这口吻,这职业性的假笑,真别说还真有点那意思,放到现在高低也得是个金牌销售。老油条就是老油条,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老刘带着我在这屋内仔细的巡查了一遍,又是查脚印又是查痕迹的,时不时还跟我整两句专业用语。这巡查过程我基本算是给老刘打了个下手,没做什么事实。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走到何老爷身前进行询问。

“家中有人看到这贼人的踪迹吗?”

“没有,家里的佣人也都问过了,没人看见。是我早上来书房查账发现书房有被动过的痕迹,检查过后发现少了东西,便让小儿去衙门报了官。”

“家中可还少了些什么。”

“我的房间内还丢了幅字画,其他到没什么。”何伸上前插了一句。

“字画,银票,以我的观察这贼人应该是晚间偷盗,这偷盗的目的多半是为了钱财,至于信封多半是顺手拿走。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现在便回去跟县令汇报情况,加大人手,同时派人在附近搜查,犯人一定还没有跑远。”

“有劳有劳。让你们多多费心。”

告别何老爷后我们从何府离开,朝衙门的方向走去。

“真没看出来,刘哥这能力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那是必然,也不看你刘哥是什么人。”听了我的话老刘的脸上满是得意之情。

“刘哥我们真要回衙门找人来加大巡查力度吗?”

“你这不废话吗,我之前跟你说的你到底听没听进去?我那是跟何家老爷子说点好听的话,能让我们快点脱身,不然你还真指望我们两个人把犯人抓住?回衙门属实汇报就行,剩下的事就是县老爷的事了,跟我们也就无关了。”

“小子我再教你一点,咱们这巡捕别看不是什么大职位,弄不好惹到什么人就是掉脑袋的事。做事之前先把自己从事里摘出来才是最保险的。别看那何老爷嘴上给的报酬不少,但能不能拿,拿了能不能装的住又是另外一回事。这种人的钱可不是谁都好拿的,一不小心就是……”说着老刘用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两下。

“入门比我晚的人没命的也不是少数,虽说我们这是离京城挺远的小城,但这城里的水一点不必别处的浅。你呀还年轻就慢慢学吧,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别真那天一个失误真走我这半身入土的老头子前面了,到时候可就又少了一个寻花喝酒的好友。”老刘说这话时神情有些落寞,明显是动了真情。

回到衙门,我们向县令汇报了何府的实情,果然如老刘所说,县令让我们不要再过问此事,示意我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完成自己的事即可。

“别想那何府的烦心事了,走去勾栏听曲今个我请客。”

我以回家补觉为由拒绝了老刘,并且承诺下次一定补请老刘一回。

从衙门到何府,这何伸看我的眼神一直都有些奇怪,让我心里觉得毛毛的。不可再拖还是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回到家我看了一眼特地放在门缝里的石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又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跟着才进入家中。

拿出藏好的信件以及那把匕首,擦去灰尘后开始浏览起来。

信件共有三封,两分稍旧一封偏新。

我率先打开了偏新的一封。

上面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只有短短几行小字。

“礼已收,平安会保;勿平凡动手,近有人巡查,若被发现,刀已寄至,汝死家安,勿回。”

这是何老爷子跟上面人送礼的回信?怪不得这何家就一小城的富商,这家境会如此殷实,且在这城中蛮狠霸道也无人过问,这上面还真不只有县令这一把保护伞。勿平凡动手?也就是说这何家发家靠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刀应该是这匕首吧,做事还真小心谨慎。

将信放在一边打开了第二封。信纸有些泛黄但内容还可以看清,这口吻应该是何老爷的自诉。

“四月十四,天阴有雨,可以动手。上面传来指令可以劫住送往南下的货物,九成上供,自己可以留下一成。何家已经面临死路,做了九死一生,不做只能等死,伸儿还小,这何家的根基不能断在我的手里……;南下的赈灾粮我们劫下了,上面派人拉走了粮,给了我大笔的金银还剩了一成的粮食,何家不会毁在我的手里,有了这钱这粮不但能翻身还能把何家的家业做的更好;夜里时常会想到灾民向我讨粮…我回不了头;上面让我想办法扶持一位县令,他们也会从中帮我,为了保我也更是为了方便帮他们做事……新的县令提拔上来了,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好女色钱财是个无大志之人,做起事来更加稳妥;上面又有了新的指令,让我想办法凑齐一批二八少女,限时一周,一周后会有人来带走,酬劳很丰厚,是个百利无害的事,一些平民女子,能被大人选中也是她们的福气,我这也算是帮她们……用了些手段总算是凑够人数,有了这钱我是不是也能自己开个勾栏,至于这女子,街上有的是……”

这算是一个人逐渐扭曲的事实吗,为了敛财直到丢了良知,丢了人性,这还能算的上是人吗?人性的恶到底会被放大到什么地步?又有多少人能克制住这心中的恶?我不得而知也无法得知。

看着这眼前泛黄的信纸,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知味,黑色的墨字是冰冷的,但它向我传递的是一件件充满血腥的,能触及人心灵的恶。黑色的墨越发觉得是深红,黑色的外壳下隐藏的是用人血构成的鲜红。无声的字体在从信封脱离的那一刻向我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我回过神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第三封信。

第三封信中多是何老爷与县令的金钱来往,以及一些让其压住命案的事件,其中一桩便是关于李阳父亲的。

右手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紧紧的抓住信纸,顷刻后便无力的松开。

“既然有了目标那么事情便简单了起来。”我将信件以及匕首放入怀中,从存储空间中拿出手枪藏于袖中走出家门。

“请问何伸公子现在还在府上吗?”我询问引领我的何家佣人。

“公子回院后便没有出来了,应该还在府上。”

我重回何府,在何家佣人的引导下来到了何家老爷的书房

“小友可是有所发觉?”何老爷子看见我的再次到来脸上露出了兴奋之意,并且急忙从桌前起身向我走来。

“是有些眉目,还希望何老爷可以配合……”

当何老爷离我还有一步之遥时,我一个大步向前趁其不备绕到他的身后,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阻止他发声,一只手用枪抵住他的脑袋。

“我这可是最新的火器,我这手只要一动你的老命可就不保了,希望你可能认清眼前的局势配合我,在得到我想要的信息后我会放你一条生路,我们就当没有见过。”

何老爷费力的点了点头,我将他带到桌前后,胳膊从他的脖子上缓缓放下,慢慢移步到他的对面坐下,眼神与手中的枪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脑门。

“你想知道些什么?”何老爷颤颤巍巍的坐下,平静后缓慢开口。

我将三封信以及匕首从怀中套出摆在了桌前。

“原来…原来在你这,真是意想不到的结局。”

“信中的大人是谁?”

“没见过,真实身份也不清楚,这些年都是通过书信来往让我帮其做事。”

通过技能我可以得知,何老爷心中所想与口中所答几乎没有差别看来没有说谎的打算。这让我很意外,这么老实的人还是头一个。

“这封信中,上面写到你与县令的交易,上面这条死的是我的父亲,你还有映像吗?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将信封往前推了推,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何老爷低头看了一眼,思考了一会开口回答。

“这个我还有点映像,应该是两年前的事,不过这事是我儿子与县令说谈,其中的内情我也不知,关于你父亲的死我只能感到抱歉。”

何伸与县令吗,不着急,一个一个我都会找的。

“你信中所说的事都是真实做过的吗?我希望听到实话”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想再从他的口中证实一遍。我拿枪的手往上抬了抬。

何老爷常叹了一口气,良久后开口。

“小友,希望你有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劫粮那年,我何家因为惹上大人物只好逃到此地苟且偷生,家要败了人也要死完了,伸儿才刚出生,我身为父亲不能让他刚降世就再次离去。为了活我只能成为大人物的侩子手,像乞讨的狗一样替他们做上不得台面的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