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丈夫未肯因人热369(1 / 2)

  萧敬重重把奏本一摔, 埋怨道:“年少气盛,不知好歹。”

  他不死心,又拣起来准备再看一回, 谁知, 这一回却看出了别样的意思来。按理说, 不论是为升官发财,还是为与圣上赌一口气,李越在宣府都应费尽心思做几桩大事,可这奏疏中尽谈得却是宣府的底层治理,所举的事例皆是小案。萧敬按捺住不解,细细读下去,谁知越读越惊喜不已。

  譬如就申家屯村的劫匪、流民扰乱治安一案,有些官吏就是抓人了事,但是李越不这么做。他写道:“世上既无生而治之的良民,也无生而乱之的暴民,治乱与否,不在百姓本身,而在治道是否得当。”

  在他看来,宣府数村的不稳虽是小案,可细思背后却有大弊。萧敬看到此心中称是,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否则也不至于入宫做了太监,寻常老实巴交的百姓要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谁会敢来和朝廷作对。

  他继续看下去,李越认为流民四起有以下几个缘由:一是鞑靼长年在春秋时节烧杀抢夺。百姓春耕不及,秋收时又两手空空。有些人辛苦一年,到最后竟然同白做没有两样,再加上地租的高昂,他们被逼无奈,只能出来流窜。二是近年灾荒连连,灾民在本地得不到救济,于是出来逃荒。三是豪强劣绅,侵占土地,淫辱妇女,有些长工忍无可忍,索性动手杀人,背上命案之后,只能外出逃亡。

  并且,流民的出现意味着本地的人口流失,人口流失直接带来的就是赋税不足。地方官吏为了保证税额,竟然推行“陪纳”制度,将流民身上的赋税强行让同乡代为缴纳,这就让本地的良民也跟着一齐破产,被迫流亡。

  并且,这会带来恶性循环,逃得乡民越多,陪纳的数额就越大,而陪纳的数额越涨,负担不起的乡民逃窜得也就越多,长此以往,必会惹出大祸。

  至于,流民之事出现已久,乡里却无计可施,这并不是当地的将官不用心,而是流民目前尚未闹出大乱子,将官又忙于同蒙古作战,所以无暇顾及。而当地的百姓或与流民相熟,不忍大动干戈,村中一盘散沙,也无法团结起来抵御,所以只能任人宰割。但他李越既然身为巡按御史,自然是要查漏补缺。

  西周时行乡遂之制,春秋时推行什伍制、连坐制,宋时王荆公推行保甲法,前元时则以社长来管制乡里。我朝太祖皇帝也曾推行里甲制。可见,管制流民不能全靠武力镇压,在肃清之后理应对现有底层的治道进行适度的调整。

  萧敬正待继续看下去,就听帘外的轿夫道:“老爷,到宫门口了。”

  萧敬闻声一愣,却迟迟不下轿,外头的轿夫茫然不解,忍不住再唤了一声:“老爷?”接着就听萧敬在里头道:“先去杨学士府上。”

  萧公公端坐在青呢大轿里又是苦笑,又是叹气:“真真是前世冤孽,两个冤家闹事,却苦了我这个老头子跑腿。”

  而顷,萧敬就到了杨廷和府邸外。杨廷和一家还在用早饭,忽听下人来报,萧太监来了。这可把全家人都惊得不轻。杨廷和急忙整理衣冠迎萧敬入正堂,他问道:“萧公匆匆而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敬将李越的奏疏递给杨廷和,叹道:“石斋公先看过再说。”石斋是杨廷和的号。

  杨廷和还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报,谁知一看却是李越的奏疏。他一目十行翻过后道:“含章是做实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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