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犹为离人照落花(1 / 2)

  朱厚照茅塞顿开,他欣喜之余,又有些感动:“阿越,谢谢你……”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到他面前,她不知何时已然到了他的身边:“不必谢,我亦只为活命而已,你因收回权力而舍弃我,却要因树立权威而救回我。皇上,你最爱的,始终都是你自己。”

  鲜血又一次从她的身上滴落,沁透了他的衣襟。朱厚照看着这刺目的血,猛地起身,他叫道:“阿越,阿越?阿越!”

  朱厚照陡然从梦中惊醒,萧敬正在一旁担忧地望着他:“爷,您是在做梦呢。”

  朱厚照茫然地望着他,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趿着鞋冲到了屏风后,空无一人的竹榻正对他。突如其来的风将纸窗吹得哗哗作响。他伫立半晌,方又失魂落魄地回来。

  萧敬忙上前搀扶他:“皇上是做噩梦了吧,老奴这就给您端一碗安神汤来,咱们喝了就好了。”

  朱厚照魂不守舍地靠在床上,他摆摆手道:“身病能以身药治,心病能以何物医?”

  至那日信被送走之后,明廷诸人都被软禁起来。月池更是被单独关起来。幸好有丹巴增措,时时来照料诊治,才让她的身子没有继续恶化。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仍不甘心,将自己的侄女和女儿皆送到月池帐中来,一众莺莺燕燕时时劝说,要让她再往明廷去信。

  月池只借病重,说两句就昏迷不醒,倒把女眷们吓了一跳。只是苦了丹巴增措,一边要传教布道,一边要照料她的身子,还要想法子打发那些女眷,累得人都瘦了一圈。

  丹巴增措本以为搭上得是顺风车,谁知,这车却在往地底里开。他成日愁眉苦脸道:“李御史,就写一封信,又能怎么着。咱们就不能先拖着吗?”

  月池闭目养神道:“你继续让信众出入营地,就是最好的拖延办法。”

  丹巴增措期期艾艾道:“这……小僧不明白。”

  月池睁开眼,精光四射:“左翼将达延汗之死甩到右翼身上,而右翼则借恩和汗之名,大肆结盟,言说是大哈敦弑君。不管是为了政局,还是为了儿子,大哈敦都该出手了。”

  丹巴增措倒吸一口冷气:“那小僧带着信众,岂不是让左翼……您、您不是和黄金家族势同水火,怎么如今又……”

  月池又闭上双眼,她轻笑一声:“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大师放心,闹成这样,无论哪一方,都不会贸然惹上大明。只要我活着,你就有命在。”

  丹巴增措长松一口气,他还替月池掖了掖被角:“那就好,那就好。小僧就知晓,以施主之智,一定有法子的。”

  七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月池就迎来了自己一直等待的变数。她又陷入到了噩梦之中,依然是在遍地尸骸中跌跌撞撞地狂奔,可又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一低头,就看到了时春和张彩毫无血色的脸和破碎的躯干。她陡然惊醒,黑发粘在了脸上,胸口不断起伏。

  她愣了一会儿,习惯性地告诉自己:“是梦,是梦。”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