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如已灰之木(1 / 2)

“什么!”

陈应惊的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连追问宗观生那术法的空隙都没有。

本命魂牌,那是寄托了施术者一丝元神的东西。

施术者活,则魂牌亮,施术者亡,则魂牌碎。

“莫要急躁。”宗观生一伸手,压住身下躁动的影子。

“魂牌只是灭了而已,还没碎。”

陈应也想起来了。

魂牌的灭和碎还是有区别的。

灭,只代表魂牌和罗秋断开了联系,不一定死了。

身处某个偏远的下界,或者误入险境,都可能使魂牌熄灭。

只是母亲去了哪,才会让魂牌熄灭?

“发生什么事了?我娘去了哪处危险的秘境吗?”陈应按下担忧,试图理清思路,找出蛛丝马迹。

“不知。”宗观生板脸摇头。

“那我娘最近去过哪,和什么人有过来往?”

可宗观生仍旧摇头。

“师姐现在贵为折枝使,一应行动皆是机密,哪怕我身为摘叶使,亦是不知。”

“折枝使!?”陈应大吃一惊。

陈应服下的那枚长生果的源头,名为长青神树。

这颗拥有智慧的神树曾为天渊界带来莫大灾难,乃是天渊界及周遭百界数千年来的第二大敌,至今未除。若非没认出长生果,陈应也断不会服下。

人族设征、讨、镇、抚四大远征军,便是为了征讨这颗扎根万界,子树无数的长青神树。

折枝使一职,往往主掌一个界面的征讨事务,身份崇高,整个人族也不过数百位而已。

母亲一向不喜争斗,何时有了如此高的职位?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升起的同时,陈应不禁心底渐凉。

自己身上虽无长生果气息,可终究抹不掉和长生果接触过的痕迹。

追查折枝使,必然引来天罡司的关注。

天罡司无论是物理调查还是法术推演,都能轻松查出陈应服用过长生果。

只要吃下长生果,不管何种理由,天罡司都不会网开一面,只会处以死刑。

陈应自认博览群书,见识不俗,可他绞尽脑汁,也不知要怎样才能瞒过天罡司去寻找母亲的下落。

“师叔,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陈应心中渐渐绝望。

“有!”

“什么办法?”

“问神。”

“问神?”

天渊界中,确有以东皇太一为首的一干地位崇高神灵,每年的巫祭大会也是办的恢弘大气。

陈应私下也没少见到寻常修士有寻神问卜之举。

可这些神明司掌人族安定之大事,从未听说回应过哪个普通人的祈求。

这真的有用吗?

陈应迷茫之际,宗观生已经带他来到一处小祠堂前。

他举起一块雕着两片树叶的玉牌,对着祠堂一晃,祠堂紧闭的小门便自行向两边打开。

堂中,几十张淡蓝色的魂牌分三层摆放,在中间一层的最前方,罗秋的本命魂牌果然黯淡无光。

宗观生扯开自己的影子,将陈应从中抓出,向他扔出一只小巧玉碗。

“血。”

陈应接过碗,也不问缘由,毫不犹豫的施展术法割开手腕,放了满满一碗。

宗观生接过碗,再看一眼上天,目光似乎审视。

然后伸出双指沾了一点,先是在魂牌上轻轻一点,接着又在陈应眼皮上点了点,最后将剩余血液一口闷入肚中。

接着他脚踏奇步,手持玉牌,浑身似舞,口中的祭歌悠远浑厚,冲破云雾,直达青苍。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歌颂东皇太一的祭歌渐高渐远,陈应也开始忐忑起来。

师叔私祭也就罢了,祈求的内容还和人神共禁的长生果有关,真有神回应,会是神罚吗?

期待与担忧混合之间,宗观生已不知不觉按惯例歌颂完了众神之首的东皇太一,开始向大司命祈求。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相传,大司命下界,前有旋风开路,暴雨涤尘...

陈应不禁屏气凝神仰望天空。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天空洞开一扇乌云翻滚的门户。

难道,真有神明要回应于我?

陈应心绪激荡,竟没注意宗观生何时唱完了祭歌。

“...即危难兮既极,拜大司命兮伏惟所求。”

宗观生祭罢伏地,一丝温柔的星力也从天门掉下,落入了陈应体内。

星力涌动间,罗秋消瘦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陈应眼前,她行走在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追逐着一丝妖冶的绿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不知多久后,罗秋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她面前的,是一株直入天际的神树。

然后一股剧烈的疼痛刺入陈应识海,他眼前的画面戛然而止。

“大司命可有回应?”宗观生喘着粗气。

“有...”

陈应捂着发疼的脑袋,皱眉回忆。

“我看到了母亲,她独自站在一颗直入天际的树木面前,还有无数的世界...”

“直入天际的树木!?那是...”

宗观生瞳孔陡缩。

陈应脑袋上的疼痛退去,也想起了和这颗树木形象有关的记载,不禁失声叫喊:

“长青神树的本体!?”

“恐怕如此。”宗观生抬手揉眉,感到万分棘手。

“可是母亲她,她为何要去寻这神树?”

陈应顿时心乱如麻。

四大远征军数千年来都只讨伐成功四株子树,母亲找到母树又能做什么?

宗观生沉默一下,一个答案自心里浮现。

他低声道:

“相传,长青神树本体的枝叶,有破解长生衰劫的功效,你母亲,大概是为你而去吧。”

母亲是...为了我?

陈应浑身微微一震,心中热流与雷电交替而过,不安与违和之感更甚。

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要让母亲冒险去寻找母树?

陈应压下不安,强自镇定,抓住这唯一的线索追问,不想耽搁一分一秒。

“师叔,我该怎么找到母树?”

宗观生心中闪过几个想法,正要说话时,却被一阵光芒吸引了注意力。

原本散发着淡蓝光芒的魂牌,正渐渐转为预警的刺目红光。

宗观生用摘叶使的身份玉牌违例打开魂牌祠堂,必然惊动值守人员前来查看。

若是被赶来的值守人员发现了陈应,那才是麻烦。

宗观生思量已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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