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蓝绫月的震撼38（1 / 2）

下午四点半，高考正式结束。

周石却一直等到超过五点，才被门卫允许进入一中。

一路行来，到处都能听到毕业生考完之后，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当周石抵达由三排男生宿舍楼围合成的凹字形储轩广场，楼上许多同学将卷子、书籍，撕成一片片，从楼上往下扔；储轩广场上，已是满地纸屑堆积，空中“飞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有两个捣蛋鬼，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地上的碎纸屑给点着了，气得生管从房间里冲出来，吹着哨子就追：“站住，你们给我站住，别以为跑掉就行，我可认识你们！”

那场面，实在有够解压！

这一刻，周石与他们共情了。

十年寒窗苦读，

背不完的书山，

刷不完的题海，

如今，终于过去了，

不狠狠地发泄一下，何以与往事干杯？

…

隔壁女生宿舍，则要安静得多。

大喊大叫、撕纸发泄的几乎没有，倒是看到好几伙人，执手相看泪眼，依依惜别。

当周石找到蓝绫月的时候，发现原本十来个人居住的宿舍，此时已空空荡荡，旧衣服、旧毛巾、旧拖鞋，以及书籍、本子、试卷、塑料袋……扔得满床铺、满地板都是，犹如十七级台风肆虐过似的。

只有蓝绫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沿，微微发红的眼眶一片茫然。

周石悄悄在走廊外站了会儿，选择了暂不打扰，转身扶着廊沿，静静打量远山、近树、石板路。

给她留下些许收拾心情的空间。

苦行僧般的中学六年暂告一段落，曾经无比熟悉的老师同学和校园中的一草一木，只要离开了，也许终生不复相见。

更何况，小学五年，中学六年，她虽然每学期都处被辍学的忐忑中，却从未像这一刻这么真切迷惘。

别人考完了，担心考不上；

她考完了，担心读不起！

因为她深知，即便母亲竭尽全力，对于动则数以万计的大学费用来说，依旧杯水车薪。

学了这么多，

努力了这么久，

难道还是不得不回乡下种田？

她想起了林冠华、林富贵父子，想起来时路林金练的话：老老实实回去跟瘪华结婚。

“不，绝不！实在不行，就出去打工！”蓝绫月暗暗下定决心。

这一刻，周石却另有惆怅。

前世参加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他曾回来过一趟。目光所及，眼前这些当年住过的宿舍、上过课的教室，以及走过的小路，无数次汲过水的古井，都变成了陌生的新高楼。

往昔的一幕一幕，犹如从记忆中，被人拿着神奇的橡皮擦擦过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朝外头的周石，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石头？”

“小月姐姐。”周石转身，含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