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界一21（2 / 2）
陛下对黎既忱几分好，无非是两人相差远，被二人间的不同吸引，加上黎既忱的确容颜出众。
黎休并不在意貌美，在黎家人眼中，端正大方的容颜姿态才值得追求。经这一茬，她留意黎既忱的长相，的确俊得很。
她想不出答案，只说：“适合自身的人才喜欢得长久。”
祁吟知轻笑，“那不适合自己的，是如同开国皇帝一样，喜欢是万般宠爱，昏庸无道，不喜欢时则为妖姬，赐死葬外？”
黎休传统保守，听不得对先帝的“非议”。
“陛下不可说这些话，祖皇帝可是您的先祖。”
“朕知。”祁吟知今天说了多次这两个字，她平静的黑眸似洞悉眼前之人的所思所想，“黎卿不晓何为喜欢？”
黎休低头，“臣无知，无法为陛下解答。”
“朕倒是有浅见。”祁吟知轻抿一口茶，“喜欢是有长短，并非取决于喜欢的对象，而是取决于自身。”
黎休受教般抬头，思考皇帝之言。
祁吟知缓缓解释：“因为人会变，不单单是年龄、样貌，人在这世间所碰见的一切，皆是会让思想情感变动。”
“长久的喜欢固然可贵，短暂的喜欢并不卑贱。”祁吟知指着桌案的紫檀茶壶，“朕喜欢这茶壶，没想过要换，朕也喜欢食凉的绿豆沙，可这仅在夏日才喜欢，秋冬时没想过要吃绿豆沙，有的话，也只要热的。”
“臣以为，人和物还是不同。”
祁吟知点头，“喜欢一个人的缘由，道不清说不明。”
她忽然望向窗外的榕树，老榕树冠如伞，欲掩蓝天，榕须垂垂，几要沾地。
“喜欢人和喜欢物最大的差异，想来该是对方亦在变。”祁吟知手不知觉碰上茶杯，单手摩挲杯之花纹，沉思轻吟：“人和人相互磨合，起初可能仅是短暂之喜，时间一样在变，久之喜欢便是一生。”
黎休闭眼片刻。
祁吟知收回目光，换上笑意，“讲了这么多，黎卿还未回答朕一开始的问题。”
黎休睁眼，未反应过来祁吟知的话，半晌才记起，“安定王忙碌，老臣健朗，一人入宫无碍。”
“朕只是随便问问，还以为安定王这么不孝顺黎卿。”
提及孝顺，黎休面容凝重，陛下说了这么多还在乎黎既忱的事，莫不是打心底里惦记。
不可再绕弯子了。
“平日安定王若有得罪陛下，还望陛下海涵，安定王一心为大雍，绝无任何针对陛下之意。”
“朕知安定王府皆为忠臣。”
黎休微叹，“既忱她年纪还轻，虽年长陛下，依然还有不足之处。”
“既忱身为安定王，若有所不足……”祁吟知盯着黎休，她清楚黎既忱的性格塑造离不开黎休的教育。
若说黎既忱身上的不足，黎休都有，且更严重。
黎休听懂祁吟知的言下之意，陛下难不成是在怪罪安定王一族引以为傲的教导。
黎既忱影响陛下，招陛下坚定维护。
“为臣当有臣的模样，既忱在陛下面前始终是臣，倘若既忱有一天在陛下面前有违背臣子身份的行为，望陛下严格责罚，老臣也会家规处置。”
祁吟知眼眸微眯，凝出冷意，唇边勾起的弧度定在原处一成不变，“既忱作为臣子合格，甚至在整个朝堂之中，无人可比得上她。”
她的语气渐渐加重，“朕日日上朝，看得出哪些是拿着俸禄混吃混喝的，哪些是真正干了活的。”
“老王爷，既忱为皇室效劳招致慎亲王针对，为此操心费神许久，拖着身子，肉眼可见疲劳，可依然在外维持安定王的形象。”祁吟知眼眸倒映着此刻无言以对的黎休，“您若是真的在乎既忱，不如多关心既忱的身体，问问既忱饮食如何、睡眠可好，方为实在。”
黎休老脸不知何时窜起绯红，可谓面红耳赤，她这是被陛下训话了？
哪怕是当年，太上皇都未批判过她半个字。
祁吟知不给黎休开口的机会，仍然说道：“常言君当爱民如子，便是视民不单为民，朕在朝堂之上对众臣一视同仁，在私底下和既忱接触，自然不可抱着君主的傲慢和人相处。”
“朕对老王爷您客气，也一样是不单单把您当作臣子，还有对长辈的尊敬，有对您教导辅佐母皇的敬重。”
黎休老脸是彻底红了，要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无法道出。
“老臣是担心既忱对陛下有不该有的想法，别无他意，并非谴责陛下。”
祁吟知表情严肃凝重，“黎卿，你还是不懂。”
黎休确实不懂，可她知道，陛下听不得她说黎既忱半点不是。
回去的路上，七十年来从未丢脸的黎休胸腔剧烈起伏，呼吸不顺，她哪怕在幼时都是只有母亲的赞许认可，没有半点质问。
今日，她竟然在年轻的小皇帝面前体验到了何为蒙羞。
此行确有错误，陛下她是管不了说不动，可黎既忱，她黎休不可能放过。
黎既忱才是真正蛊惑了君主。
·
与此同时，黎既忱从官府回到王府。
黎休还未回来，在从唐府回来后次日入宫，想必是处理皇帝与妖姬的事情。
经过院子，黎既忱注意到庭院的牡丹已凋谢，只剩枯萎的棕褐，花瓣在地七零八落，踩上去毫无感觉。
祖母昨夜见过唐满后看自己的眼神便已不同，自己待会的下场，可能和地上衰花相同。
她神色未变，入了主屋，再到卧室换衣。
管家来问黎既忱中秋日府中的安排。
黎既忱从不在府上办宴，八月十五仅仅挂上新灯笼，厨房分发月饼水果给各人，自己连赏月的心思都无，在书房看书或办公，若皇帝邀请入宫参加中秋宴，黎既忱才会出门。
“今年可能要去宫中，府上就和往年一样安排。”
“是。”
管家准备离开，黎既忱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帘微垂。
见此，管家默不作声，等待黎既忱的指示。
“外边在中秋时可否热闹，你们会想着到街上耍吗？”
管家愣住了，这可不像安定王会问的问题。
他实话实说：“有些年轻的仆人会想着要出去，大人放心，绝无人偷跑出去，再喜欢都忍着，在自己的位置上待着呢。”
再喜欢都忍着不出去……
黎既忱在心中默念。
“今年中秋想出去玩的都允许，在府上的可以聚在一起赏月。”
管家欣喜，面上毫无表现，“谢谢大人。”
他觉得反常，看向沉默的黎既忱，大人这是欲言又止，难不成背后有大秘密。
片刻，黎既忱才淡淡开口，语气中藏匿丝丝温情：“中秋那日，额外为本王备好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