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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有点ADHD在身上,”穆流风在自己的歌词本上写写画画,“不过你是临场型的人才,一上台气氛就对。我不一样,这几个月我都机会没好好唱过歌,要更努力才行,得真帮到你,不能扯后腿。”

“哦……可你真的只能不唱歌了吗?”钱放干脆像海豹一样趴在了地上,两只脚也“啪嗒啪嗒”地摆,“你之前想火,不就是为了有热度之后,有人听你的歌?”

“而且,你先前不是有过出圈的作品了吗,应该再接再厉才对啊。”

穆流风轻轻叹了口气,笑意苍白,“有些事很复杂。”

钱放回忆了一会,“哦,我上次去你剧组探班,咱俩喝了点,你当时跟我说……”

穆流风立即皱起眉头,“行了,别提那些。对了,这些事你没跟……承佑说吧?”

钱放很想说“当然没有”。

然后,呆住了。

“承佑”两个字,穆流风太久没说了。

他垂下眼,收拾着歌本,看似很平静。

“那哪会,我嘴严。”钱放心慌起来,有些尴尬地挠脸,打算先装傻。

他仿佛一条有手的鱼一样抱住膝盖,明明打扮得很张扬,却还是显得有点乖。

“哥,我只是奇怪,你和承佑都火了,真挺火的,按理说发展很好啊,可是,怎么感觉你们好像过得更差了呢?”

他一句话,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穆流风看起来非常平淡地说:“你想要成绩,就别在我上台前非要提他。”

“啊……好吧。”钱放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明明是你自己先提的,就好像在拐弯抹角地打听顾承佑的消息。

还有,他好像已经把重要的消息,漏出去了呢……

钱放和穆流风做完了妆造,往演播大厅走。

钱放是个话痨,一张小嘴不是在吃吃喝喝,就是在喋喋不休。

“所以哥,我真的特别感谢你,”钱放说,“要不是你劝了我几次,我不可能来这个节目。”

“确实,我来了被好多人diss,但是老子把他们全pk下去了。我最喜欢比赛,但凡比赛,我就没有得过第二,都是冠军。”

穆流风扶着额头,“是是,你一定是第一,是最闪亮的星,宇宙的中心。”

钱放笑靥如花,随大金链子一起闪耀。

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骚动,好像有人不断小声提到一个名字。

有人说:“Fun老师的房间在……”

同时,钱放和穆流风刚好走过一个转角。

听见自己的名字,钱放大摇大摆道:“谁啊,有人找我吗?”

他转过那个墙角后,一下子僵立,没声了。

穆流风本来在看手机上的工作信息,感觉到他站住不走,也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格外瘦高的人影。

那人穿着衬衫、白T、牛仔裤,戴了黑色棒球帽和口罩,身上有几件银饰点缀,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很干净,也很清冷。

他本来刚问完路,要往这边走,握着手机的手指显得格外修长,手背和小臂骨节与青筋极其分明,透露着一种力量感,和莫名的吸引力。

被他问完的工作人员,都满脸梦幻地盯着他的背影,又看到穆流风和钱放,突然兴奋起来,很小声地狂热议论着什么。

帽子帅哥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

一瞬间,穆流风像是胸口炸开了带着电流的水弹。

细微的酥麻迅速蔓延向四肢,弥漫开一种剧烈的窒息和酸软。

不用看脸,他也知道那是谁。哪怕是冬天的时候裹三五层厚衣服,他也能轻易认出对方。

长长的走廊尽头,顾承佑的帽檐下露出狭长的眼睛。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世界静止。

穆流风的指尖蜷缩起来。

他嗓音发哑地低声问:“放,承佑怎么在这?”

钱放刚才还“老子天下第一”,此时只剩慌得一批。

他眼神乱飘,哆哆嗦嗦道:“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呵呵呵呵,是不是录别的节目?真巧啊哈哈哈哈哈。”

可惜,下一秒他就被戳穿了。

顾承佑低着头走了过来,在他们离他们不远处停下了。

“哥,”他平淡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穆流风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钱放想原地自杀。

顾承佑又低下头,“我来看放放的比赛,他说他七进四。”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垂落着,半晌才抬眼,落在了穆流风脸上。

这一下,那目光就移不开了。

顾承佑反复地看着他,好像忘了该说什么。

穆流风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顾承佑唇角残存着笑意,像快干涸的水渍。

“算了,没什么事,我先走……”

他转过身想要离开,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只手握得他那么紧,掌心冰凉,指腹粗糙。顾承佑迅速攥住拳头,又松开。

熟悉而久违的感觉。

穆流风完全是一时冲动,也不知该说什么,忽然感觉到顾承佑手腕上空荡荡的,而且好像细了一圈。

“手环呢,”穆流风终于说了句话,“不……戴了吗?”

顾承佑迅速低下头,用帽檐遮住上半张脸。

他吸了一口气,微微发颤,回头看了穆流风一眼。

顾承佑的嗓音很平静,“我又不是随时都戴着,今天没戴,很奇怪吗?”

他想抱住穆流风。

想叫,想哭。

但最终只说出干巴巴的话语。

穆流风目光略显落寞。

钱放在这种氛围中装死,悄悄贴着墙根挪走。

沉默片刻,穆流风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顾承佑的腕骨。

顾承佑脊背僵直,握成拳头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节目组的人捧着资料走过来,“Fun老师,穆老师?要开始了……”

他语速本来很利落,但走廊上诡异的氛围,让他的话音越来越低,语速越来越慢,终于归于充满察言观色的消音。

他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穆流风?和……那是顾承佑吗?!

其他工作人员缩在墙根,装作正在离开的样子,其实撤离的速度仿佛在播放慢动作。

他们无声地疯狂点头:顾承佑!和穆流风!!穆流风和顾承佑!!啊啊啊啊啊!!

节目组的大哥瞬间也陷入了疯狂吃瓜的状态,默然站在一边,兴奋地近距离观看。

穆流风松开了顾承佑的手腕。

但他的手指离开时,指尖划过对方的手背。

又轻又缓,微微带了些潮湿。

顾承佑心中一颤,手握成拳头,好像在阻止自己反过来抓住对方。

“我们的节目要开始录了,”穆流风低声说,“你是来找放放的吗?”

顾承佑低低地“嗯”了一声。

穆流风说:“那你别走吧,留下看看,他准备得挺好的。”

而放放本人,正在沿着墙根溜走,一下被点了名,只好回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一笑,额头上,脊背上全都是汗。

“呵呵佑宝,哥说留下你就留下呗,老子这场贼牛逼。”

顾承佑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终于,他好像脾气一下上来,沉沉道:“要走要还是留下,我会自己决定。”

穆流风毫不掩饰地望着他,“留下。”

顾承佑咬牙忍了一会,迅速甩下一句“别管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流风望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提高声音,“观众席走另一边!”

顾承佑的愤怒好像已经具象化,传来一句“你管我从哪走!”,人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方退场,只剩另一方与吃瓜群众。

穆流风又望了那个方向一会,抬手看了看表,轻轻撞了一下钱放的肩膀,平淡道:“走吧,别耽误了。”

钱放抱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欲哭无泪地迈动脚步。

穆流风面无表情,“你告诉他我会来,还是他自己看的?”

钱放立马表忠心一样大叫:“他自己看的!有宣传,他自己会看!!跟我没有关系!!!”

穆流风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漠然继续往前走。

“先不说这个。”他拍了钱放一下,拍得格外重,好像纯纯是在打他,又好像有点感激。

“快开始了,好好表现。”

钱放上一场竞演排名第五。

七进四的话,他正好卡边,也算是节目的一个悬念安排。

根据排名,这场他第三个上。

昏暗的后台。

穆流风向外望,想要看清台下,却只见到黑漆漆的一片。

那里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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