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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流风说过信任他,可实际上,他还是那样幼稚和冲动,根本没有变好。

会场外狭小的等候室。

薛显宗“啪”的一声锁上门,神色阴沉。

“不要跟我解释,不要劝我,”他厉声道,“顾承佑不能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我必须做掉他。”

穆流风深深出了一口气,“薛总,事情是可以挽回的,影响不大。而且本来可以洗的,我们没做什么,他也没真正说什么不该说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关系就好,非要避嫌,不是才更奇怪吗?”

薛显宗冷笑一声:“好啊,你说我做错了?不该把照片视频都买下来,不该禁止任何影响你的物料流出去?”

“不过放心,我也不是全部禁止外传,搞得好像只有你们见不得人。你们坐在一起,甚至抱在一起的照片,我会都让媒体发出去,但是……”

他打开手机,亮出一张照片,接着不断往后划出更多张,神色越来越冷,“这叫没做什么?你们他妈要现场搞起来,才是做了什么对吧?”

“这些东西流出去外面,他们会怎么说?还有,姓顾的那个口型,很难解读吗?”

“穆流风,你他妈的很喜欢被全世界叫同性恋?异性恋电视剧从此不能演了,很多平台都上不去了,热度直接掉下去!”

“你为了他牺牲了什么?他呢,为你想过吗?只有我在意你!”

薛显宗狠狠指着自己,“只有我想着你的形象,想着你的梦想,哪怕说好了以后不让你做音乐,还是给你机会和资源!”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能给你想要的一切。那个顾承佑,他除了撒撒娇,还能给你什么?!”

穆流风吸了一口气,想要说话,却又被薛显宗机关枪般怼了回去。

薛显宗焦躁地在屋里转圈,“这件事曝出去,你会被抹黑成什么样?多少正在考虑你的品牌,会选别人?尤其是顾承佑!这些品牌,他会吸过去多少资源,多少流量?”

“我直白告诉你,顾承佑根本没考虑过你!他只管自己爽而已,就这样他说他爱你,你信吗?”

穆流风好几次想要开口,都插不上话,被薛显宗吼得越来越感到窒息。

“薛总,他是有点冲动,但是……”

“呵,冲动?”薛显宗一把拽过穆流风的衣襟,近乎疯狂地逼近他,“穆流风,你说过你至少会回报给我钱。现在,你是昏头,打算把事业也毁了?好啊,你很好……”

穆流风用指节抵着太阳穴,“不会的,我会告诉他,让他克制……”

薛显宗无话可说地摇摇头,狠狠一推他,嗓音愈发压抑,“这句话你是第一次说吗,有效果吗?你以为,我没有忍过?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穆流风心中一震,脊背开始发凉。

“他在你酒店里睡了一个月,”薛显宗神色高傲,却仿佛将要崩断的弦,似乎用尽全力维持最后一丝体面,“每天几点去的,几点出来——我都一清二楚。”

穆流风的胸腔像是被撞了一下,仿佛全部血液都涌到大脑,手脚一片冰冷。

他并不在意这件事被薛显宗知道。

但薛显宗知道了,代表着对方还有他没了解到的力量。

而这种未知,才更可怕。

“流风,你那点小伎俩,瞒得过我吗?”薛显宗冷笑,又苦笑,“算了,你要一直骗我,就骗吧。你要不顾前途,就疯吧,我……累了。”

穆流风蹙着眉头,闭眼出了口气,低声说:“薛总……”

“我自问对你,无愧。”薛显宗说,转过身来,那一刻,他的无力褪去,显得格外冷酷。

“要帮顾承佑求情,呵……”他讥讽地哼笑着,“想都别想。”

“从今天开始,这个圈子,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弄死他,我不会罢休!”

穆流风按着额角,感觉头痛欲裂。

这以后,他又说了很多。

他提出贡献更多自主权,保证不会再与顾承佑有任何被记录下来的接触。

但薛显宗没有被他劝住。

薛显宗似乎是豁出去了,对这些已经都不在意了。

穆流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最后,他口干舌燥,也不想再说。

“薛总,”他疲惫道,“您说您问心无愧,那我也不欠您什么。人情,资源,都是您的投资,您也有了百倍千倍的收益。”

“承佑算是影响了您的利益吧,让我这个商品可能下跌。您要搞他,是您的决定,我要保他……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情。”

薛显宗暴怒地看过来一眼,没有说话。

穆流风走向门口,“就这样吧。”

薛显宗笑了一声,沧桑、嘲讽、自嘲,“穆流风,你是圣父吗,是救世主吗?你就那么喜欢养那种没用的东西吗?!”

穆流风没力气再争辩。

他平静地说:“以后可能会冒犯到您,先在这里道歉了。”

他打开门锁。

背后传来一句暴怒的:“穆流风,你会后悔的!”

“不。”穆流风低声说,推开了门。

“我不会的。”

他只留下这句话。

穆流风跟薛显宗谈判的这段时间里,顾承佑发了很多信息过来。

最后一条,说了在什么地方等他。

夜深人静,演播大楼里几乎空无一人。

穆流风出了小会议室,打算去找顾承佑。

然而薛显宗也跟了出来,追在他后面,说着要防止他继续破坏自己的商业价值。

两人这样你追我赶地到了顾承佑所在地的门外。

“穆流风!”薛显宗发飙。

“您非要跟着,就在外面等我吧。”穆流风直接把薛显宗晾在走廊上,推门进屋,落了锁。

薛显宗直挺挺地站在漆黑的走廊里。

半晌,他暴怒地大吼一声。

穆流风,穆流风!

……穆流风。

你,你很好……

真是残忍……

顾承佑腰身折着,坐在沙发上,像是弯到底的弓。

一听到开门声,他立马跳起来,慌乱道:“哥!”

他仿佛被雨淋过的弃犬,像是生怕眼前人要放弃自己,不敢讲话也不敢上前。

穆流风一下就心软了。

他过去抱了抱顾承佑,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顾承佑一把紧紧抱住他,仿佛要把他勒进自己肋骨里,让两人再也不会分开。

“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他飞快地说。

“这次照片和视频小舅也确认过了,舆情说是在控制范围内,不会出问题。姓薛的……想要怎么样都无所谓,任他来,我什么都不怕,哥……”

他双眼通红,死死抓着穆流风,嗓音带着哽咽,“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行的。”

他微微摇头,紧紧盯着穆流风,仿佛一眨眼对面人就会消失,一放手他就会离开。

穆流风想说“你怎么这样,就会冲动,然后后悔”。

但他忍住了。

无论如何,他相信顾承佑没有恶意,相信他总会越来越好。

他驱散心头那些不顺意,宽慰地笑了笑,拍了顾承佑一下,“你也不能算错,只是环境如此,你以后可能会有点辛苦了,承佑。”

“没事,”顾承佑迅速说,“无论是我还是小舅……都准备好了。”

他的双眼在水光中闪出礁石般的意志。

“好吧,”穆流风轻轻笑起来,“那你要挺住。”

顾承佑说:“只要你在,我什么都无所谓。”

穆流风捧着他的脸,轻轻亲了他一下。

顾承佑一把抓住他,凶猛地吻过来,像是要吞了他的野兽。

两人窝在沙发上,忘情片刻。

顾承佑把穆流风抵在墙角,微微勾了勾嘴角,嗓音低哑,“我知道怎么去酒店不会被拍。”

穆流风喘着气,“今天不行。”

“很快就要到你生日了,”他抚摸着顾承佑的侧脸,“承佑,我要去办些事情。”

“我们,在你二十三岁时见。”

那天晚上,穆流风没有留下来。

他还是同薛显宗一道走了,直接搭半夜的飞机,去《歌王》录制的城市。

这种顺从,多少让薛显宗没有直接发疯。

后面几天关于顾承佑的新闻,大都还是正面的。

此后的半个多月,穆流风要准备半决赛的歌,几乎是封闭式地写歌和排练,每天恨不得能工作二十五小时。

而薛显宗回了总公司,也没留人看着他。

至少明面上没有。

穆流风算是稍微稳住了薛显宗这边,跟顾承佑,还是每天发信息加打视频。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能说的话越来越少。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压力都太大了,太累了。也可能是一件事的频率,变成了每天一次,总会显得重复无味,像是任务。

可如果再改变这种频率,就表现出了感情的衰退。

或许就是如此,谁也没有力气改进,谁也没有胆量退缩。

终于,薛显宗的手笔出现了。

一来就是个大的。

周一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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