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窝（2 / 2）

掌柜的笑着问道：“商公子您要多少？”

商慎之哼了一声，“知道沃川商家吗？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掌柜的登时眼前一亮，“商公子，那您还个价。”

商慎之淡淡道：“方才我说了两百六十文，那就两百六十文。”

掌柜的面露为难，果断摇头，“商公子，这个价真的太低了。”

商慎之直接转身，“那就走吧，我们再看看。”

眼见大主顾要溜，掌柜的瞬间急了，连忙拦住，“留步留步，三百文，我亏个本，您看成不？”

商慎之看着他，纨绔派头拿得十足，“行，这诚意也还算可以。那就先来一万匹吧，直接送去军营。我还要再去看看，有没有比你货更好更足更便宜的。”

一听真的要买一万匹，掌柜的登时激动了，连忙吹嘘道：“商公子，不是我吹，在这郡城，没有比我们隆盛行更大的布行了！”

但是商慎之却压根没打算搭理他，直接出了门，只留下了几个随从在此付钱交割。

待交割完成，商慎之的人走掉，掌柜的连忙叫来一个心腹伙计，“速速去通知东家，商家终于动手了，将军府要有大动作了！”

从布行走了出来，张主簿又不懂了，“商大郎啊，老夫虽不通财货，但也知晓，这三百文一匹的棉布，是远高于市价了啊！你是被宰了啊！”

商慎之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大人等着瞧便是。”

见他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张主簿也不再多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商慎之笑了笑，“今日劳烦大人陪我走了这么多路，想必大人也累了，要不我们去听个曲休息一下？”

张主簿看着商慎之，目光中满是疑惑，我累了？累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去勾栏听曲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累。

于是向来不禁女色的他点了点头。

妙玉坊，朔荒郡中最好的青楼。

商慎之和张主簿坐在房中，愉快地听着曲子。

身边是千娇百媚的柔软姑娘，眼前是翩翩起舞的云袖柳腰，鼻端的脂粉香气怡人，耳畔的靡靡之音吐气如兰，端的是人间至乐。

商慎之瞥了一眼张主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陶醉模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着姨太万千的美梦。

当着外人，也不可能让一旁的姑娘坐他边上，商慎之便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渐渐酒意昏沉，便开始拉着张主簿，跟他做起了兄弟。

“老哥，你放心！此番出来，族中已经安排好了，族里的现银，各个铺子上的现银，都在归总之中，也还会变卖些家产，我爹今日出去，也会去故旧那儿再筹借些银子，补足军需亏空的所需的银钱，数日之内就可以全部筹集到位，商家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底蕴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可以想象的！”

商慎之醉眼朦胧地拍着胸脯，吓得张主簿酒都醒了，连忙伸手捂向他的嘴，环顾一圈，“大郎！你醉了！”

商慎之却给他一把拨开，摆着手，“我没醉！这也不是啥秘密，变卖家产的事情还能藏得住不成？过两天三郡之地就都知道了，无非就是看哪家准备得充分，能够多吃口肉而已！此番商家鼎力支持将军府，些许损失早就在计划之中！只要过了这一关，韩侍郎、武将军，谁不得记我家一功？有了这关系，今后还愁不能加倍都赚回来？”

张主簿看着他，无可奈何地一跺脚，“行行行！反正是你家的钱，既然侍郎大人让你全权处置，你说了就算！”

“这就对了嘛！”商慎之嘿嘿一笑，身子前倾，挤眉弄眼，“你放心，到时候也少不了老哥你的好处！”

张主簿闻言登时脸色都变了，连忙放下酒杯，“你真的醉了，好了，你们扶商公子下去歇息！”

商慎之又胡闹了几句，终于垂着头，被姑娘们扶进了休息的房间。

而张主簿在又自娱自乐了片刻之后，也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等走出妙玉坊，回到自己的房中，他的眼神在霎时间恢复了清明。

他慢慢踱着步，神色之中满是担忧，商家是有钱，但军需的亏空可不是那么简单。

如今营中不算民夫和其余人，光是在册士卒就是足足一万五千人。

今岁大旱，屯田收入大减，米面粮油肯定是要补充的；

朝廷的戍边补助已经欠了快一年了，要想安抚至少得先给半年，每人每月一两，半年就是九万两；

冬衣去岁就该换了，他们核算过，最低需要五万两左右；

再加上将军先前为了安抚士卒，承诺并拖延了许久的屋舍修缮、军粮改善、军械维护的支出也要至少三四万两；

不算别的都已经将近二十万两了，这还不算这些商户坐地起价额外增加的支出，商家真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大一笔钱？

如今算是被彻底绑在商家船上的张主簿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苦涩的酒，一饮而尽，却冲不淡心头纠缠的浓重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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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当商慎之和张主簿在将军府前再度重逢，商慎之看着对方的黑眼圈，一脸不似作伪的真诚关心，“大人，来日方长，还是要节制啊！”

我节制个......张主簿强压下瞧见商慎之这幅吊儿郎当模样的无语，直接问道：“咱们今日做什么？”

“张大人昨日不是嫌我只看不买嘛，今日咱们就去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大和粗！”

“啥？”张主簿一下子都听懵了。

“财大气粗啊！你以为呢？”

张主簿：......

商慎之哈哈一笑，豪气干云，“走，扫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