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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社会就这么以一种流水线的方式运作着。

受限于特殊的历史背景以及别具一格的政治制度,这里的人也像是流水线上的模具一样,一生的命运在诞生的那一刻就被预知的透彻,科学家是科学家,工人是工人,士兵就是士兵。

因此生病也好,死亡也好,他们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种逆来顺受一般的顺从,哪怕是在充斥着生与死的医院里,也不会对医生口中的结果产生任何的动摇,只是像接受自己的职业一样,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又一个未来罢了。

因此医院里安静的可怕,在最该拥有悲欢离合的地方,却死寂的像是坟墓,那些穿着制服在楼层等待就诊的人,像是墓园里树立的一个个墓碑。

户川彻走入了电梯,看着电梯屏幕里的数字逐渐跳到一。

期间又走进来不少人,当然每个人都穿着相同的制服,只是在颜色上加以区分,他们的胸前别着一个铭牌,上面注明了他们的编号。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名字的。

毕竟他们是像工厂生产商品一样,从培养仓里批量诞生的婴儿,与取名相比,用编号指代会更为方便。

甲-B61027是户川彻的编号——他一岁植入芯片时,由主脑给予的。

“甲”指代他生活的区域,“B”是公民等级,剩下的一串数字包含了性别以及生日,当然这只是一个简化的编号,实际上的编号还要更长。十八岁前后的编号也会因为公民等级的确定而有所区别。

所以你看,一个人的全部信息就这么被浓缩在一串数字中。

境遇,身份,性别——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是非常方便。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户川彻大步走出,与此同时,另一侧电梯到达,两个医生带着一个担架从里面走出来,担架上躺着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鲜血从覆盖的白布渗出,红彤彤一片。

周遭的人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只有户川彻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

“你在看什么?”旁边一个B级公民注意到了,又顺着户川彻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你也在惋惜吗?”

虽说绝大多数都是从培养仓里出来的,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性格也会有所差别,户川彻身旁显然就是一个话比较多的。

户川彻没有回话,但那人依旧自顾自说下去,言语中满是不解,“不过是一个姓名测试,为什么通过的人会这么少?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然结合的人会热衷于给他们的孩子取名,明明相较于名字,编号要更为方便。”

除了人工孕育外,由男女自然结合诞生的婴儿也是存在的。

因为即便科技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依旧不能从基因层面定向产出可以对抗麦克罗的超能力者,反倒是经研究发现,由男女自然结合孕育的婴儿,诞生超能力者的概率要更高。

所以主脑并不反对个体间的结合,甚至每年都会选取优质个体督促他们结合,以产生更多的超能力者。

户川彻的诞生,源于他编号“甲-C50213”和“乙-C60914”的父母的相爱,他的父母会用昵称亲昵的叫他,后来这个昵称演变为名,父母又从古籍中翻出了姓,于是他有了完整的名字。

只是自从多个由自然结合诞生且有姓名的个体反抗公民等级和主脑后,这类个体就被视为了不稳定因素。

因此在十八岁体检时,检查的医生会对这类个体进行姓名测试,记录他们对于编号的认同程度,简而言之就是让他们更“合群”。

不合格者会被就地抹杀。

如果是S级超能力者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严苛。

但是户川彻是B级的士兵,与一个可能的不稳定因素相比,他的身份不值一提。

所以当那自来熟的B级公民问他“叫什么”后,户川彻相当自然的回应:“我叫甲-B61027。”

“你的铭牌呢?”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问:“如果你有铭牌的话,我就不用开口问了。”

户川彻只是微笑:“我待会再别上。”

他当然不会别上。玉岩屋

户川彻说完这句话后就大步离开了医院。

他不仅不会别上,现在还想把后脖颈的芯片给挖出来。

户川彻强忍着这股冲动,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后脖颈本来是伤疤的地方——他在穿越到茂夫世界之后,第一时刻就把里面的芯片给挖了,留下了一个不容易愈合的伤疤,结果现在回到十八岁,芯片也跟着回复了原样。

他在今天睡觉之前,曾和五条悟有过一段对话。

如果这个场景是梦的话,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清醒,或者不必清醒,能见到五条悟、夏油杰,或者其他的随便一个人就好。

户川彻忽然停下。

整个人显得有些怔怔的。

他看着远方的蓝天白云,却觉得自己像是陷在黏腻的沼泽中,一种恶心的感觉萦绕周身。

他找遍全身上下,却没有找出一件能证明他曾去过另外两个世界的证据。

他拥有的只有自己那在异界七年的记忆。

所以有个人来找他就好了。

随便哪个人。

叫他名字。

不是编号,不是其他什么。

叫他名字。

叫他户川彻!

五条悟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中。

这个房间相当陌生,但是五条悟知道这是自己现在的住处。

因为客厅的墙上挂满了他和户川彻的照片。

整体装潢简洁中透着温馨,是那种电影里非常标准的和谐家庭的模版。

但是五条悟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墙壁上挂着的照片是假的。

整个房子是假的。

包括身边那个挨着他坐在沙发上、正对着他笑的户川彻——

嗯,也是假的。

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个梦。

“悟,怎么了?”

身旁的“户川彻”有点疑惑的说道,略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显出一种有些居家的模样。

“不 ,没什么。”五条悟笑了笑,尽量把屁股挪远了一点。

他想起了不久前户川彻和他说过的话。

几个小时之前。

就在他捧着滴胶的模具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时,户川彻忽然叫住了他,冷不丁问道:“悟,你昨天晚上梦到了什么?”

五条悟:!!!

这一刻就跟闪回似的,什么吻啊,什么喘息啊,什么扯腰带啊,一股脑的全塞回了他的脑子里,惊得他险些连手中的模具都捧不住。

“啊?你、你问这个干什么?”五条悟飞速开门,一把将户川彻拽进了自己的房间,神色有些飘忽,最后目光又有些紧张的落在户川彻脸上。

户川彻定定看着他,眉心微蹙,神情严肃,看的五条悟直冒虚汗。

不会吧!不会吧!

彻他不会发现了吧?!

所以是接受?

还是拒绝?

但是等等!他对自己的梦境一个字都没说,彻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五条悟脑海中乱糟糟一团,理智即将飞走的时候,户川彻的声音忽然如一支利剑插入了他的脑海。

“所以你有察觉到这个山庄内有咒灵吗?”

“诶?”五条悟一愣,松了一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塞到户川彻手里。

“订山庄前我专门让人来看过,这附近只有后山上有咒灵,是因为后山上经常有人失足落下,众人由此产生的恐惧、担忧凝聚而成的咒灵,不过只有二级,已经让人祓除了——所以现在这儿应该是没有咒灵的。”

五条悟扯开拉环,汽水发出嗤的一声响,他拉着户川彻坐下,凑近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户川彻揉了揉眉心,“我只是觉得昨天的梦做的有些奇怪。”

五条悟眼神又开始飘:“呃……奇、奇怪吗?”

紧跟着声音迅速轻了下去,“不奇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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