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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道司:“你什么意思?”

费奥尔多看向他,嘴角的笑容很浅,阿道司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尊巨大的石膏像注视着,完美的笑容之下,是一股居高临下的嘲弄与漠然。

乌鸦的报时由十一点跳到了十点。

阿道司被吓了一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开始担心当数字归零时,到底会发生什么——是意味着杀他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吗?

阿道司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看到了大门被破开,漆黑的子弹穿透他大脑的样子。

费奥尔多的声音轻缓的响在耳侧,“福特先生,你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之间就不要相互隐瞒了。”

费奥尔多:“你没有否认有人要杀你这件事,你害怕有人要过来杀你。此外,你还很怕枪。”

他将枪口对准阿道司,阿道司猛的后撤,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费奥尔多笑出了声,安抚道:“放心,这把枪上了保险栓了——所以你是有PTSD吗?对枪的PTSD?”

阿道司咬牙:“胡说八道!”

费奥尔多:“是有谁对你干了什么吗?”

阿道司不语。

费奥尔多敛去了笑容,深红的双眸像是某种干涸的血迹,倒印着阿道司惊惶的身影,“福特先生,时间不多了。”

一阵风忽然吹动了门扉,发出剧烈的声响。

阿道司感觉那像是枪响,他猛的一颤,仿佛自己又死了一遍,但仔细看去,那只是一阵风。

阿道司忽然一把抓住费奥多尔袖子,颤抖的开口:“因为他杀过我!”

费奥尔多微笑:“谁杀了你?”

阿道司的声音颤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仿佛一刻也不愿回想那段过往:“……户川彻……是户川彻!他用枪杀了我!”

铛的一声。

钟声响起。

乌鸦抬头。

“一点到了!一点到了!”

“啊!!!”阿道司一声惊叫,狼狈的趴伏于地,双手死死的捂住额头。

然而一片安静,到了一点,什么都没有发生。

费奥尔多笑出了声,他蹲下,安慰似的拍拍阿道司的脊背,“难道你以为会有杀手突然闯进来吗?这只是果戈里的恶作剧而已,你放心,什么都不会发生,也没人会来杀你。”

费奥尔多将惊魂未定的阿道司扶了起来,“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他带着阿道司向门口走去,打开门,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你看,什么事都没有吧?”

“现在说话不太方便,但是希望在路上,你能仔仔细细的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对于合作者来说,坦诚,是相当重要的一点。”

费奥尔多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血液干涸后的暗红色泽,恍惚间像是地狱下的深渊。

阿道司看着他,觉得此刻自己正向深渊走去。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有且仅有的一条路直通深渊。

阿道司张了张嘴,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响起。

“好。”

太阳偏西的时候,禅院甚尔摸到了一栋小木屋外,木屋的位置很隐蔽,但经过这几天的排查,他确信这应该是阿道司·福特藏身的地方。

然而他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却没发现任何有人烟的迹象。

不对劲。

禅院甚尔思索片刻,上前查探,却发现人去楼空。

地上的纸团里的字迹和阿道司·福特的字迹一模一样,而窗台上花瓶里的花刚换不久,花瓣上还带着未干的露珠。

禅院甚尔摸了把椅子,发现椅面还带着一点热度。

晚了一步。

五条悟从天元的住处出来后,太阳已经快升起来了。

森林中的大火也被处理干净,留下焦黑的一片土地,在灰黑的天色之下显得有些空旷。

五条悟双手插兜自石阶上缓步而下,山中没什么人,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天内理子都不见踪影,只有鞋跟敲击地面的足音伴着风声在夜色中回荡开去,显得空荡且渺远。

忽然五条悟抬头,看见户川彻靠在不远处的一株树干上,整个人几乎要与树下的阴影融为一体,他就这么静静等待着,直到五条悟出来,才微微抬起双眸,于是琥珀色的眼睛便暴露在月光下,干净明了,又像是两点燃起的星火,使他原本微不可见的存在感骤然鲜明起来。

五条悟停下,忽而又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跨三个台阶的向户川彻走去。

“中也他不方便多待,天内的身份也有些敏感,所以我拜托中也把天内和黑井带回横滨了,”户川彻解释道,上下打量了五条悟一眼,确定他生龙活虎,只是头发有些乱,又问道:“天元找你干什么?”

所以五条悟觉得户川彻真是再好不过,明明昨晚都气到拿枪了,第二天依然像往常那样帮他,平和安宁的就像天上的月亮,似乎他一回头就可以看见。

“说了羂索的事——就是那个脑子。”五条悟回答,把羂索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很亲昵的去牵户川彻的手,又用指尖去蹭他虎口的薄茧。

户川彻被蹭的有些痒,手微微向外抽了抽,却被五条悟更紧的握住,那力道几乎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只用力扣在他后脑的手。

但是二者的神情不一样,昨天晚上的五条悟几乎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冷色调的眼底燃起火焰,乖顺委屈的外表下显露出极强的侵略性,而今天的他神情显然更为无害柔和,像是一团软蓬松的云。

——虽然那种侵略性也不是没有,只是隐藏的更深了。

户川彻瞥了眼五条悟紧紧攥着他的手。

“我好困。”五条悟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同时指尖非常流畅的划过户川彻的手背,改为十指相扣。

户川彻努力忽视五条悟喷洒在他脖颈上的热意,推了推他的肩,“你总是这样吗?”

五条悟困倦的眨眨眼,声音有点含糊,“什么?”

户川彻举起五条悟与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摇了摇,“表面上一副乖巧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强势。”

“你怎么能这么说?”五条悟蹭蹭他的肩,眼角余光瞥见了他脖颈后的那块疤,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坏心眼的吹了口气。

户川彻肉眼可见的一抖,五条悟闷笑,又挑起一只猫眼看向他:“我都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怎么能用‘总是’这个词?”

户川彻:“那你放开我。”

五条悟:“我不。”

他把头埋在户川彻脖颈,说话的时候眨眼,睫毛就像小刷子一样若有似无的扫过户川彻的颈侧。

户川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轻轻一颤,他忍无可忍的抓着五条悟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拔了起来。

五条悟抿唇看着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你可是我初恋诶。”

户川彻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我彻底拒绝你怎么办?”

五条悟双眉微蹙,泫然欲泣,但是户川彻感觉自己的那只手快要被抓断了。

户川彻:“那如果我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五条悟神情一僵,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那种侵略性像是火焰一样烧毁了面具一角,从裂缝中泄露出了一丝半点。

他执起户川彻的手,虔诚的亲吻他的指节,一双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他,忽而又重重一咬:“这样我会很伤心。”

户川彻轻轻嘶了一声。

于是五条悟安慰性的轻舔他的伤口,发现那一圈牙印有点像个指环,于是张嘴在户川彻的无名指底部狠狠的咬了一下,牙齿揪着皮肉撕磨,含糊的道:“然后……我也不知道。”

户川彻无端有种被豺狼叼住后颈的感觉,但是那只豺狼看起来真的很委屈,仿佛自己才是欺负他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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