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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原以为自己见到杰会很激动,但实际上并没有。

他只是有一种恍然的感觉,仿佛从一个很长的噩梦中清醒,他明确的知道他世界的那个杰已经死去了,眼前的这个夏油杰所讲的都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虽然是故人的样貌,但并非真的故人。

但某些时刻,他又会觉得欣慰,仿佛从无数的时空中窥见了最圆满的那一个,虽然并不是自己的时空,但是有时候光是想到有这么一个人人平安的世界,就连过往的那些伤痛似乎也淡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疤痕。

因此当户川彻和夏油杰聊天的时候,五条悟少见的没有插嘴,他绝大多数都是在一边托腮看着。

每当户川彻问起,他就笑笑,开玩笑似的说自己在望梅止渴。

夏油杰质疑他的文学水平,毕竟望梅止渴不是什么好词。

五条悟就自傲一笑,挥斥方遒般的一摆手:“现在的确是在望梅止渴没错,但是我未来打算亲自打造一片梅林。”

“厉害了,好志向。”

夏油杰鼓掌,夸人的话说的像在骂人,听得五条悟有点想揍他。

有时候五条悟也觉得应该跟户川彻道个谢,面对面的,认认真真的道谢,但是情况发展的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刚说完“要打造梅林没多久”,五条悟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再出来时,那两枚戒指又再次带回了他的手上——两人换回来了。

户川彻和夏油杰一怔,又很快笑了起来。

户川彻朝自己的五条悟张开双手:“欢迎回来,悟。”

狱门疆内,五条悟睁开了眼睛,看着周遭熟悉的场景,缓缓眨眨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拍拍衣服起身,伸了个懒腰,想起那句酝酿许久,但是最终没能说出口的道谢,只能感慨缘分如此。

不过没关系,口头道谢没有,还有书面的。

想到他在书房留给户川彻的那封信,五条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现在——

五条悟收敛了笑容,对着眼前的狱门疆摩拳擦掌。

无论如何,这三天资料也不是白研究的,灵魂互换这种经历,放到小说里高低也是个主角待遇,他万万没有辜负的道理。

当务之急,当然是要从这个破地方出去,他可是要种一大片梅林的!

过去的事情无法更改,已逝之人终究化为枯骨。

但是未来,不还是一片混沌的未知吗?

要发展成什么样?要走哪条路?

那当然是他说了算!

五条悟是在书房某份文件的中发现那封信的。

当时他不过是拿起那份文件,然后一封信就掉了出来。

粉色的信封,粉色的信纸,信封上还画了个大大的爱心,用非常骚包的字体写了“户川彻亲启,五条悟也行”十个大字。

总的来说,用色很恶俗,用词很恶心。

五条悟几乎是怀着无比嫌弃的心情打开了那封信,只看了一眼,整张脸就皱成了话梅。

概括一下信件的中心内容,是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对户川彻的感谢,内容很诚恳,但语气像是个狗血文里的绿茶配角。

用一种“哥哥不会吧”的调调,表达了对户川彻的感谢。

五条悟拿着信出去,想了想还是把信塞到了口袋里。

户川彻见他面色有异,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另一个五条悟写了信感谢你。”五条悟将那封信的内容简要概括了一下,觉得还是没必要让户川彻看这种恶心的东西了。

“但是我觉得你好像还有话要对我讲。”户川彻打量着五条悟的神情。

五条悟沉默片刻,万分诚恳道:“我觉得他有病。”

五条悟捡到一个人。

起因是他除灵的时候路过某个废弃停车场,在其中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那个人看上去呼吸微弱的连片羽毛也吹不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去。

五条悟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人,对于这种怎么看都救不回来的伤势,他没打算做些无谓的努力,因此只是看了几秒后,就挪开了视线,没多久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直到一个星期后,五条悟再次路过废弃停车场,却发现那个人还活着,甚至伤势在没有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缓慢好转,才真正算是起了点兴趣。

是术式的加持?还是从某个不合法的实验室里逃出的试验品?

五条悟让自己的思绪飞了一会儿,再一低头,却看见那人睁开了眼睛。

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

像是蒙了层灰的玻璃,空茫茫一片,直到看见五条悟时,才有了些许焦点,露出一丝下意识的警惕。

五条悟伸出手,轻飘飘摁在堪堪愈合的伤口上。

那人眉心微蹙,双眸像是不堪重负般的再次阖上。

伤口裂开,鲜血涌出一滴、两滴,又迅速止住。

五条悟盯着地上的人看了片刻,最终把他带了回去。

苏醒是在一个星期后,但是五条悟去看望已经过了半个月。

那个时候他刚带回乙骨忧太,上层依旧是一副拖后腿的德行,夏油杰频繁动作,搅的咒术界不得安宁,五条悟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的确有点焦头烂额。

时间就这么无知无觉的流逝,一晃十几天过去,他处理完近期堆积的最后一个任务,才恍然想起病房里还安置了一个人。

据请的护工所言,那人自苏醒后便一副寡言的样子。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五条悟来的时候动静很大,丝毫没有一点病人要静养的意思,哒哒哒的脚步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对于此种行径,老橘子们会骂他不成体统,夜蛾正道会板着脸提醒他。

但是那人只是略略转过视线。

没了脸上的血污,五条悟才发现他长了一张称得上清俊的脸,但此刻看上去有些萧索的意味,像是冬天里落光了树叶的树。

五条悟自下而上打量着他。

病服在男人身上有些宽大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的样子像是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即便只是静静坐着,也像在空中一点点风化。

五条悟在病床边坐下,托腮问道:“我是你救命恩人,你对我就这么冷淡?”

然后是一句低声的“谢谢”。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哑,像是羽毛般撩过五条悟的耳侧。

五条悟揉揉耳朵,又问:“我替你垫付了医药费,你打算怎么还?”

见对方没有说话,五条悟又自顾自开口:“没钱还的话就只能替我打工了。”

“可以。”

说是“可以”,但听上去分明像是“随你”,透着股随波逐流的意味。

但是五条悟对于自己好奇的事物向来有一百个耐心,而他无视氛围的功力又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又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男人露出了一瞬间的怔忡,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又闭上,一双眼睛低低的垂了下去。

“没有名字吗?”五条悟托腮,“但总要有个称呼,会方便一点。”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窗帘是米黄的。

“要不我叫你小黄好了?”

“小黑?”

“小白?”

“要么小红?”

他像是要把整个调色盘都说出来。

忽然,一个音节像是坠入湖面的石子般“咚”的落了下来。

“彻。”

五条悟停止了数调色盘的行为,反应过来,“你的名字?没有姓吗?”

但是没有姓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条悟看着男人片刻,开口念了一声。

“彻。”

男人没反应,片刻后才有些迟钝的转头,琥珀色的眼中泛起极其细碎的涟漪。

五条悟不能在病房待太久,因为各种各样的任务总是一个接一个砸他头上,而男人又实在话少,处理好出院的一些手续后,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病房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两个字。

“户川。”

五条悟转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他像是重新找回了什么东西,又像是破解了某个难题,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点恍然的平静陈述道:

“我叫户川彻。”

五条悟让户川彻住进了自己的家里。

实际上,他没有自来熟到可以让只见了几面的人入侵自己的私人空间。

但是会议上的老橘子实在太烦,提到被他救下的户川彻时讲了十分钟不带消停,烦的他直接逆反心作祟,上午带着人出院,下午就将人塞到自己家。

但是做完这一切后五条悟又有些后悔,于是和户川彻约法三章。

——要实在不行就把人扔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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