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 / 2)

  皇宫。

  武台殿前。

  女子一袭淡紫锦裙跪在高台之下,青丝如瀑垂散在肩,春日尚寒,纤薄的身姿如将要坠落的霜花在风中轻微颤动。

  她面色灿白,没有一丝血色,朱唇染上了寒气,发着青紫,立春已有一月,昨日才过惊蛰,晨起天光微亮,缭绕白雾中透着寒气,身旁的秋嬷嬷瞧着她神色坚毅,嘴唇翕动许久才心疼的劝慰着,“小公主,您快起来吧,再这么跪下去,身子哪受得了啊。”

  见她似是充耳不闻,又苦口婆心的说着,“陛下这个时候兴许还歇着呢,您在这跪着也没用啊……”

  小公主面色不改,未有丝毫动容,一双泛着疲色的眸子隔着淡淡薄雾望着面前的冰凉石阶,父皇是疼爱她的,她从寅时跪到现在,他又岂会安眠?

  她知跪在这里求父皇饶陆慎一命是无理行为,可她没有办法了,陆慎今日午后就要同他的家人一同被问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陆家勾结敌寇,那是陆老将军所为,与陆慎无关。

  她信陆慎不会做这种事,也信他根本不知晓此事。

  可父皇已下令,陆家成年男子一律论斩,女眷尚在闺中者沦为官妓,其余之人流放三千里。

  昨日一直有人瞒着她,她趁着夜深让贴身宫女去打探,知晓了此事后,偷偷从月星殿跑来这里为他求情。

  几个时辰已过去,她从夜色昏暗跪到此时天光微亮,武帝却不愿见她。

  此时,武台殿内。

  宜贵妃屈身跪在榻上给武帝捏着肩,一双凤眼时不时的瞧着武帝的神色,手上的力度也因心事时而轻盈时而沉重,她故意轻叹了口气,向殿外张望了眼,“陛下,这一大早的,她都在那跪了两个多时辰了,您就不心疼?”

  武帝依旧闭眸不语,面色黯然,浓眉微微蹙了蹙,略显粗犷的嗓音很是不满,“平日里可以惯着她,朝政之事岂有她一个公主干涉的道理。”

  说完,武帝侧首瞧了眼身后的宜贵妃,“都是你这个做母妃的惯出来的。”

  宜贵妃是个心思敞明的人儿,自是知晓她女儿这么做是不对的,武帝责怪她这个做母妃的她也认,依旧满眼笑意,柔声道,“她去岁才及笄,年纪尚小,能有多懂事?”

  “再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那陆慎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她哪接受的了?”

  说完,宜贵妃又道,“楚楚这点是随了我,重情。”

  武帝将她正在捏肩的手给挪开,神色凝重,淡声道,“去……让楚楚回她的月星殿去,若是不听劝,就禁足一月。”

  宜贵妃听到此言,脸色一沉,随即又恢复平和,拉着武帝的手故作愠恼道,“我可劝不了她,她那性子是随了你……不如就让她跪着,什么时候支撑不住晕倒了,自然就不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碍眼了?”

  宜贵妃惯会软硬兼施,几句话说的武帝心中一颤,楚楚的性子确实随他,认准了的事誓不罢休,为了一个陆慎,真让她昏倒在殿前,再伤了身子倒也是不值当的。

  他粗重的嗓音喊着,“刘序。”

  外殿的刘公公听到喊声,急忙小跑进来,他正在外殿发愁着呢,这小公主向来待他们这些个下人极为宽厚,都在外面跪了几个时辰了,再跪下去可如何是好?

  听到喊声,他以为是武帝心软了,抬步小跑进来,“陛下,您吩咐。”

  “去传谢首辅来。”

  刘公公微怔了下,传谢首辅来?他应道,“是。”

  刘公公离开后,宜贵妃心里松了口气,陛下十有八九是要放了陆慎,此次陆家勾结敌寇之事是谢首辅负责的,如今传他来是要问些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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