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如戏（1 / 2）

“好！好！青儿端来的茶，味道肯定会更香雅，放在这儿吧。”

周胜点了点书桌，他的声音满是热切，对自己的独子满是溺爱和关怀。

“青儿，你的巡牧使任命也定了下来，以后会龙城就是你当家做主了”

“谢父亲！”长青欣喜跪拜。

“再过几天我便要离开会龙城前往神灵殿，给我安排的巡狩区域离会龙城太远，我便不能时刻照看你了。”

长青觉得这老梆子对家人的好，真是完美无缺，可对世人的虚伪、隐藏的恶，确实丧心病狂。

“父亲您请放心，我定会管理妥当，会龙城的巡牧、豢养一切照旧，有空我便去看望父亲和母亲。”

“嗯！”周胜点点头，对长青的回应很是满意，感觉面前这小子一下长大了许多，让自己放心了许多。

顺手端起长青递来的那茶盏，把鼻子轻轻靠近，氤氲的蒸汽瞬间钻进他的鼻孔，笑赞道：“确实青儿端来的茶香郁更浓，一闻茶香四溢，碧香袭人。”

说罢便一尝一酌一回味，只觉得滋味醇厚，回甘生津，仿佛眼前品的不再是茶，而是在品人间山河的气息，在品这酸甜苦辣人生的百味。

不知药效何时才能起作用，周胜未叫自己离去，长青就一直在旁静静待着。

周胜看完玉简，要在宣纸作百花图集，长青就跑近前摆放一排制工精美的水云端砚和白玉雕笔洗，轻研有青、绿、朱、赭等墨色。

周胜依势行笔，不用墨色线条勾描，而是用彩色直接绘出形象，他将墨、色、水、笔融于一体，胸有成竹，一簇花卉一气呵成，稍带写意。

宣纸上只点染了四簇，百花未尽，周胜突然落笔，往后倒坐在椅子上，双手按着太阳穴处，而后用力左右甩甩脑袋，好似头疼。

“父亲，是否劳累过度？”长青满是“担忧”，立马冲了过去，一手轻抚周胜后背，另一手摸向腰间的百辟匕首。

周胜轻弹食指，手环上飞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玉符，正想动用神念呼唤，却发现头痛欲裂，神念散乱不宁，这一下神色变得慌张，玉符也摇摇晃晃掉在了书桌上，他的声音变得尖咧：“青儿，快拿玉符去后房密室，叫你母亲速来！”

周胜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已不受控制。

“快去！”这一下他的声音只能在口腔回鸣，再也发不出来了。

“叮！”一抹寒光闪现，一把匕首折断在地。

这么硬的吗？还好没有采用淬毒刺杀的路子。

周长青也慌了，这匕首居然撼不动神赐的周胜身体丝毫，反而被周胜反震折成两段。

看着地上的半截匕首，周胜眼神一下变得疑惑且痛心，好像在问“为什么？”

周胜心景内已经是灰色烟雾笼罩，绕在魂魄上的几根束缚也被侵蚀消散，生魂变得忽暗忽明即将消散，他孱弱的魂魄只能极力抵抗，希望能等着妻子的到来。

神赐予的力量并未壮大神魂，从精神上来看，不管是巡牧使，还是巡狩使，都还是强大的人。

神的使者每次动用的力量都相当于神的力量，神赐予的力量。

曾经，周胜质疑过神的存在，为何我们只能用神的力量，却不能自行修炼成大神通者？但自从被选为巡牧使后，亲自感受神赐予的力量后，再也不敢质疑神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朝变成可飞天遁地的大神通者，你还会质疑赐予你力量的人吗？

但是成为神的使者就难以再修炼了，毕竟没有好的修行功法，难以提升魂魄之力。

从此自身强大与否，就看神赐予的力量多少，还要听从神谕追杀那些能自行修炼的人类和超脱控制的生灵。

看来神不需要人强大，只需要强大且听话的奴隶。

长青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并未有人靠近书房，于是咬咬牙，往自己眉心一引，一枚碧绿叶子飞出，而后没入周胜心景。

瘫倒在椅子上的周胜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疼爱有加的独子，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难道青儿你不知道自己过得多么幸福吗？你可是我和你母亲五百年来唯一的结晶啊！你出生的那一刻，整个城池都在欢呼。

虽然你来得很晚，成长也很慢，可在我和你母亲呵护下，那些珍玩古宝、凤舞楼阁、琼浆玉液、珍馐美馔、绝色妖姬……你应有尽有，甚至将会龙城的冠加冕在你的头上，将辛勤牧养百余年的蝼蚁们生杀大权也交在你手上。

你总是那么顽皮，有时有点暴戾，但为父觉得你做得也不是很过分，只是碾死了些牧养的蝼蚁，何罪之有？他们和我们并不同，他们只能庸庸碌碌几十年，劳碌一生而不自知，最后快速腐朽的身躯只能化为自然的养料，饱含情欲的灵魂最终成为神明的美食。

你可记得我们也曾品尝过那些细嫩的肌肤、鲜活的脑髓、挣扎的灵魂。

那些神才能享用的味道，确实能让人上瘾！那些只有上等人才能享受的感受，你却生下来就拥有，将来还会拥有更多。

可为什么要背叛我？背叛生你、养你的父亲，狠心将刀插向至亲的心脏。

一切都来不及了，可惜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美好想象和希望没有实现，尤其是山上的风景再也看不见了，她抚琴的模样再也看不见了。

青铜叶子闪着微弱橙光没入烟雾中，烟雾竟然不能靠近橙光，它在周胜的心景中划出一条长线，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长箭，一击而下，悄无声息，直接打散了还在挣扎的周胜。

周胜眼中那微弱烛火缓缓熄灭，精光变得黯淡。

他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