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南北_分节阅读_第163节(1 / 2)

  “在下裴昀,听闻心明镜大师卧病在床,特来探望。”

  “阿弥陀佛,原来施主便是闻名天下的小裴侯爷,小僧失礼了。”

  “不敢不敢。”

  “若裴施主只为探病而来,现今施主病已探完,可以请回了,若施主还有他求,倒是可以等小僧扫完地后,与施主详谈。”

  裴昀一愣:“什么?小师傅你——”

  小和尚微微一笑:“小僧虽不是大师,但法号正乃心明镜是也。”

第183章 第拾三章

  裴昀不可置信的打量着面前自称心明镜的小和尚,心明镜大师五十年前以十四岁稚龄在佛武会上名扬天下,如今五十年过去,他为何还是这番青春模样?

  不过经他点破,裴昀才发现,眼前之人乍看之下面容年少,可细细瞧来,他双眸沉静如水,唇边温和含笑,眼角隐有细纹,周身气度平和内敛,绝非少年人能有。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师见谅。大师内力精深,驻颜有术,实在令人敬佩。”裴昀由衷道。

  纵是她师公靠春秋谷独门修炼秘术青春不老,却也远远达不到这般地步。

  “裴施主谬赞了,容貌乃身外之物,小僧从未执着苛求,一切不过顺其自然罢了。”

  裴昀试探问道:“不知大师身患何疾,有何病症?恕在下直言,大师红光满面,气息平稳,似乎不像患病的模样。”

  “是方丈师兄说小僧卧病了吧?既然他这样说,那小僧便确实是病了,只是卧床无趣,忍不住下地活动活动罢了。”心明镜不甚在意道,“裴施主似乎有事请教,且先稍坐片刻,小僧的地很快便扫完了。”

  裴昀完全没听懂心明镜话中之意,不知是禅意隐晦,还是别有内幕,但也不敢多问,只依言等候。可这房前连院子都没有,更不消说桌椅板凳了,最终她只能拣了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墩勉强坐了下去。

  心明镜扫地,与寻常人扫地不同,寻常人扫地皆是从里往外倒扫,以免踩乱污迹,脏了鞋袜,可心明镜却是从外往里而扫,石板石阶上的杂草枯叶如他心意一般,丝毫不乱飞乱跑,而是顺势乖乖的聚集成堆。从头扫到尾,心明镜足上僧鞋僧袜依旧洁白如昔,不见半分脏污。

  待心明镜放归扫把,从房内端着茶水走来之时,裴昀发自内心道:“大师武功深不可测,在下佩服五体投地。”

  内力精深者,排山倒海,开碑裂石,其实并不困难,真正难的是飞花拈叶,细致入微,举重若轻,能将内力控制收敛随心自如到这般地步,某种程度上说,却是比玉箫插石像还要令人骇然。

  心明镜微微一笑,既不反驳,也不自谦,只开口道:

  “如若我所猜不错,裴施主乃是为那玉箫仙一事而来的吧。”

  “正是。”裴昀正色道,“因年代久远,寺中高僧对五十年之事知之甚少,故而在下想请教大师,可还能记得与那玉箫仙对决的细节之处?此人武功招式有何特点?可能看出师门来历?”

  心明镜仔细回想了一番,有些为难道:

  “此事方丈师兄也问过小僧无数次,但当年发生之事,小僧确实晕头涨脑,记忆模糊,对那玉箫仙所使武功也看不出名堂。”

  “为何会如此?”

  “小僧天资驽钝,武艺稀松,虽入寺多年,彼时也只刚刚学会了一套入门的无量掌而已。”

  裴昀大惊:“那心明镜大师是如何打败玉箫仙的?”

  “只因一切法大师将其身上一甲子功力传给了小僧,小僧这才得以打败了那玉箫仙。”

  “一切法大师?”裴昀默念了几遍,小心翼翼道,“恕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听过这位高僧大名。”

  一心正念,大光明寺“一”字辈高僧中最出名的便是当年护驾高宗的四大金刚,其余诸位江湖上也有姓名,可这一切法大师之名,她委实闻所未闻。

  “裴施主不知家师名号也属实正常,家师如小僧一般幽居雪涛山苦修,轻易不见外人。当年佛武会上玉箫仙耀武扬威大杀四方,大光明寺危在旦夕,家师因故不能下山,故而收下小僧做徒弟,将毕生功力传给小僧,嘱咐小僧击退强敌,保住大光明寺声誉。”心明镜笑了一下,“在此之前,小僧不过是饭堂一帮厨杂役罢了,那日恰好来雪涛山送斋饭。”

  当年佛武会上万众瞩目的小和尚,竟是以他人六十年内力与一套简简单单的无量掌,力挫强敌,拔得头筹。此事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难怪心明镜道自己晕头涨脑,记忆模糊,寻常人乍得一甲子内力,不筋脉炸裂,爆体而亡已是难得。而他的身量相貌自此维持在当年之态,停滞不前,怕也是因此所致。

  裴昀听罢呆愣许久,回过神来,疑惑也渐渐涌上心头:“当年一切法大师因何故不能下山?如今大师你又为何继续在此苦修?”

  “此事乃敝寺门规,不可谓外人道也,恕小僧不能对施主多言。”

  “是在下逾越了。”裴昀急忙施礼道。

  她想了想,又问道:

  “方丈大师道,那玉箫仙与妻子并称赤碧双仙,却不知佛武会上,另一女仙可出手了?”

  “其妻绰号赤衣仙,二人一人使碧箫,一人着红衣,这才得名。说来奇怪,那赤衣仙虽与玉箫仙同行,却是不曾出手,似乎对胜负全然不放在心上,仅在玉箫仙败于小僧之手,方丈师伯欲趁机将其一掌毙命之时,她才阻拦,方丈师伯无可奈何,只得叫其立下誓言。”

  心明镜想了想,又道:“不过那次佛武会过后没多久,赤衣仙倒是又跑到宝陀山上来了一趟,口口声声叫寺里交人,似乎是她的丈夫不知去向,可敝寺并未藏人,又如何交人?那赤衣仙闹了一通,最后只得不了了之了。”

  赤衣,碧箫,裴昀心中不禁想起当初在师公房中看到的那幅画,有了不好的联想,脸色因此变得难看了起来。

  见她不语,心明镜也不追问,只手持念珠默诵经文,二人相对而坐,一时沉默。

  不多时,有二僧自山下而归,二人一高大,一瘦小,高大僧人挑水,瘦小僧人抱柴,二人见有客至,不禁皆是一愣。

  高大僧人颔首行礼,瘦小僧人却不知为何脸色一白,身子一抖,丢下手中干柴,噌的一下蹿进了屋中,关紧木门,再也不肯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裴昀却已顾不上此人的古怪,她一见那高大僧人,不禁霍然起身,高喝道:

  “正志?!”

  狂僧正志!当初因妖女桃姬叛出大光明寺,投靠北燕世子府,在悯忠寺内看守赵韧的正志!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志不识裴昀,但见她语气不善,也知是敌非友,当即摔下水桶,扁担在颈间转了一圈落在手中,眉宇间闪过狠戾之色:

  “若想寻仇,冲我大和尚来!莫叨扰我师父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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