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浓霜重（2 / 2）

你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这句祝归零没忍心告诉迹韶。

迹韶奶声奶气地回答：“师祖待我最好，我不会欺瞒师祖。”

祝归零一愣，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欸，迹韶这小孩最好的一点就是有良心，不枉她当年把他捡回来。

“...师祖，山庄里有个大哥哥救过我。”

迹韶想起了什么，僵硬地的补充了一句。

“所以你从师傅那里知道这件事后，想要拦下来吗？”

迹韶没有回答，但眼圈却有些红了，祝归零猜到了答案，半蹲下来擦了擦他脸上的灰。

“阿韶，你听师祖说啊。哪怕没做到，有救人的心也比漠视的眼睛好。这点你师傅现在啊...比不上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但是......我没想到大哥哥会放火”

祝归零有些意外，她正打算问下去，迹韶肚子传来了叫声，打断了她的疑问。

“回宗门再说，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

祝归零打开带来的食盒，正要端起梨花酥递给迹韶。

迹韶伸过脏兮兮的手正要接，祝归零定睛一看，手上全是灰也就算了，那白色的印是什么？想起刚刚看到门前稀稀落落的鸦粪，难道是他跪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祝归零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她环视了下四周，目光停留在路尽头的河道。

“阿韶啊，你先去河边把手洗干净。”

“好。”

迹韶乖巧地接过祝归零递来的手帕，一瘸一拐地往河道边挪去。

月亮雾蒙蒙地流出些青光来，掌上糕点浓郁的梨花香散开。

祝归零折腾了一天，也感到有些倦意，径直往山庄前的台阶上一坐。

月亮雾蒙蒙地流出些青光来，掌上糕点浓郁的梨花香散开。

她下意识地拿起一块梨花酥递入口中。

......

她忽然呼吸不过来了。

食盒打翻在地，玉盘破碎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

去河边的迹韶还没有回来，静谧的山庄门前，只余祝归零艰难地挣扎却难以动弹，似是下一秒就提不上气了。

“呐~~~~~~~~”

一阵音调扭曲的唢呐声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差点把本就快窒息的祝归零直接送走。

“小韶别挣扎了，今日你阳寿已尽，快些妥协和我回地府吧。”

祝归心想此刻一定是被噎出幻觉来了，不然眼前之人怎么会半个身体游于空中，苍白着个脸，一脸睡眠不足的模样跟她讲话。

“你哪位？”

可惜这句话根本说不出来。

“镇灵宗迹韶，亥时山下，死期将至，不必再挣扎。”

来人似乎有些不耐，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小韶啊，咱们地府的差使也是要赶夜班的，你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在你后面还有七八十个阳寿已尽的人等着我去收呢，早死早超生才是至理名言啊。”

“？”

窒息感几乎将祝归零逼入绝境，所有的震惊全都凝聚在瞪大的双眼中。对于祝归零眼中的震惊，那人似是司空见惯：

“罢了罢了，凡人总是这般固执。你放心小韶，算你好运，本差专业勾魂，无痛赴死便是从本差开始搞起来的，你稍等，很快就好了。”

祝归零看着眼前之人那苍白的手往她眉心一戳，顿时那块梨花酥终于咽了下去，窒息感倏尔消失。

“欸？”

来人双手抱于胸前，似乎很有成就感：“看吧，都说了是无痛赴死嘛。”

“赴死？”

祝归零惊奇地发现，她没动用任何术法，却莫名地飘在空中。

她震惊地回头，台阶上，她的身体阖上双眼，似乎去的很安详。

祝归零瞳孔地震，一把甩开眼前之人的手“你是何人？”

“什么人？！我才不是人。我是黄泉的差使，名为消旻，专接阳寿尽了的人回地府。”

说完消旻从身后拿出一本非常大的破书册，眯着眼睛翻了一会放到祝归零的眼前，指着上面的字朝她念到：

“你看，你的名字都写在这里了。迹韶，镇灵宗弟子，亥时，阳寿尽。”

“可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从河道边回来的迹韶看到倒于石阶上的祝归零一阵慌乱。

祝归零和消旻目光一致地望向迹韶，目睹他惊慌地摇着台阶上祝归零的肉身，颤颤巍巍地在她鼻息间探了一下，惊恐地哭出了声：

“师祖你怎么了，你不要吓阿韶啊—”

......消旻似乎在反应耳边传来的话。

良久，他指了指躺在台阶上哭的肝肠寸断的小孩，喃喃道“他是迹韶。”

继而目光疑惑地望向身边的魂魄：“不对啊，叫你师祖...那你是.......”

消旻颤颤巍巍地拨算了下手指，面如死灰：“你不是迹韶啊？！”

.................

终归十七年冬

镇灵宗宗主祝归零薨

死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