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泪眼22(1 / 2)

安苳快步跳上驾驶室,关上门,把包扔一边,趴在方向盘上,泪水浸湿了袖口,却无声无息。

已经多久没哭过了?

从高中毕业时起,她就一直绷着这根弦,她不能放松,她要撑起这个家,她要还自己身上的债,忘记自己会流泪,会难过,慢慢地,好像就真的忘记了。

她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难过了。

可现在,她实在太难过了。

岑溪是真的很嫌弃她。

当时的伤心像是回旋镖,时过境迁,十二年后,她再一次被岑溪深深刺中。

那天要不是岑溪喝多,神志不清,肯定不会和她发生那样的事,因为在清醒的时候,岑溪是那么嫌弃她的身体。

岑溪是理解错了,反应却是真实的。

岑溪不光不想和她做朋友,还对那天发生的事情感到厌恶。

那她呢,感到有些舒服的她,在岑溪看来,应该是变态吧?

她并不觉得那天发生的事情恶心,她只是对岑溪存有愧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因此而表示歉意时,却触怒了岑溪。

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她在岑溪面前都是错的。

哭了不知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抬起头,用手中岑溪给的那张纸擦了擦,疲惫地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来电显示“妈”。

安苳垂下眼睛,心也跟着沉下去。

每次她出来,安秀英不打电话还好,一打电话,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去年腊月,她去京城进货,安秀英半夜给她打电话,说打牌输给楼下的刘阿姨两万多块钱,两个人因此吵了起来,安秀英把刘阿姨头皮都抓伤了。

当时安苳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短时间内也赶不回去,只好拜托邹琳去她家一趟,带刘阿姨去了医院,她第二天一分钟也没休息便往家里赶,拎了几盒西洋参去给刘阿姨道歉,好容易才让对方消气。

安苳当时劝安秀英不要打牌了,安秀英理直气壮:“不打牌我干啥?”

安苳无言以对。安秀英确实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在外走动,最多只能在商场里逛一会儿,或者坐在椅子上打牌,要么就是在家附近的养生馆、老年人娱乐中心和人聊聊天。

总之,搬到这个小区后,这就是安秀英全部的生活。

这次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按下“接听”,安苳就已经在忐忑了。

安苳吸了吸鼻子,接起了电话:“喂,妈。”

“安苳,啥时候回道。

安苳哑着嗓子:“妈……我跟你说过,周叔家那个床垫是骗人的,一万八可以买其他很好的床垫,你怎么……”

那个老周这一年的收入净指着安秀英了,不从安秀英手里折腾出去几万都没完,天天不是骗安秀英办养生卡,就是买保健品、保险,偏偏安秀英就信他的,安苳说了多少次都没用。

安秀英有些不满

:“咋啦,我现在买个床垫都不行?这床垫可不一般,能治颈椎病腰椎病,老周还送了张艾灸卡呢,你回来给你用。你进了货赶紧回来啊。”

还不等安苳说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安苳呼出一口气,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吸了吸鼻子,拿出驾驶室常备的毛毯,准备去车厢里躺着。

还好,这次只是买了张床垫,不是和人吵架。

一打开车门,寒风便灌了进来。

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慢,白天还晴朗和煦到可以穿单衣,晚上就又回到了冬天。

“好冷好冷。”

小嘉早早进了被窝,窝在里面打游戏,虽然暖气烧着,空调也开着,手脚却总是暖不热。

岑溪把海报一一保存好,放下压感笔,起身去窗边检查窗帘。刚把窗帘拉好,她犹豫了一下,又揭开一角,尝试把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寒风瞬间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姐!”

小嘉整个人蒙进被子里,哀嚎道,“干嘛开窗啊!好冷好冷好冷!”

脸都被吹得麻木了,岑溪却没说话,只是看着楼下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柳树,有一瞬间的愣怔。

风这么大,这么冷吗?

刚才看天气预报的数字,她感觉还不明显,现在穿着厚外套站在窗口,竟然都这么冷。

“姐姐姐!冷冷冷!”小嘉继续哀嚎。

岑溪“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小嘉能感觉到她姐周身笼罩着低气压,打游戏都不敢大声了。

唉,安苳姐在多好。

她想着,便给安苳发去了微信:安苳姐,晚上会降温哎,你来这边睡吧。[哭泣]

小嘉:我姐很担心你呢。

其实小嘉是瞎编的,她要是了解那个刺猬心里怎么想的,还会天天挨刺吗?她现在就一个想法,赶紧把安苳弄回来,俩人和好,她也能过得舒服点。

她可真不懂了,这俩女的也都三十来岁了,怎么吵架还像小孩子一样,赌气似的互不理睬啊?

小嘉老成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于是她开始瞎编:我姐刚才一直开窗看外面,肯定是担心你在外面冻着。安苳姐,你就回来睡吧,你要是不回来,我看我姐也睡不着了。

安苳躺在行军床上,裹着两层毯子,看着小嘉的消息。

她知道小嘉是在哄她。

小嘉肯定是出于善意,但这说辞实在是太假了,她实在是……没办法去相信,岑溪会担心她担心得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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