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天翻地覆,见弃东华门墙136(1 / 2)

金泽丰这一番昏迷,实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时微有知觉,身子也如在云端飘飘荡荡,过不多时,又晕了过去。如此时晕时醒,有时似乎有人在他口中灌水,有时又似有人用火在他周身烧炙,手足固然没法动弹,连眼皮也睁不开来。

这一日神智略清,只觉双手手腕的脉门给人抓住了,各有一股炙热之气分从两手脉门中注入,登时和体内所蓄真气激荡冲突。

他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张口呼喊,却叫不出半点声音,犹如身受千般折磨、万种煎熬的酷刑。

如此昏昏沉沉的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只觉每一次真气入体,均比前一次苦楚略减,心下也明白了些,知道有一位内功极高之人在给自己治伤,心想:“难道是师父师母请了一位前辈高人来救我性命?清秋却到哪里去了?师父师母呢?学妹怎么不见了?”一想到龚乐媛,胸口气血翻涌,便又人事不知。

如此每日有人来给他输送内力。这一日输了真气后,金泽丰神智比前大为清醒,说道:“多……多谢前辈,我……我是在哪里?”缓缓睁眼,见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着温和的笑容。

金泽丰觉得这张脸好生熟悉,迷迷惘惘地看了他一会儿,见这人头上无发,烧有香疤,是个和尚,隐隐约约想了起来,说道:“你……你是普……普……大师……”

那老僧神色甚是欣慰,微笑说:“很好,很好!你认得我了,我是普华。”金泽丰说:“是,是。你是普华大师。”这时他察觉处身于一间斗室之中,桌上一灯如豆,发出淡淡黄光,自己睡在榻上,身上盖了棉被。

普华问:“你觉得怎样?”金泽丰说:“我好些了。我……我在哪里?”普华说:“你是在少林寺中。”金泽丰大为惊奇,问道:“我……我在少林寺中?清秋呢?我怎么会到少林寺来?”普华微笑说:“你神智刚清醒了些,不可多耗心神,以免伤势更有反复。一切以后慢慢再说。”

此后朝晚一次,普华来到斗室,以内力助他疗伤。过了十余日,金泽丰已能坐起,自用饮食,但每次问及清秋的所在,以及自己何以能来到寺中,普华总微笑不答。

这一日,普华又给金泽丰输了内力,说道:“金少侠,现下你这条命暂且算保住了。但老衲功夫有限,没法化去你体内的异种真气,眼前只能拖得一日算一日,只怕过不了一年,你内伤又会大发,那时纵有大罗金仙,也难救你性命了。”金泽丰点头说:“当日常医生对晚辈也这么说。大师尽心竭力相救,晚辈已感激不尽。一个人寿命长短,各有天命,大师功力再高,也不能逆天行事。”普华摇头说:“我佛家不信天命,只讲缘法。当日我曾跟你说过,本寺住持普光师兄内功渊深,倘若和你有缘,能传你《易筋经》秘术,则筋骨尚能转移易,何况化去内息异气?我这就带你去拜见方丈。”

金泽丰素闻少林寺方丈普光大师的声名,心下甚喜,说道:“有劳大师引见。就算晚辈无缘,不蒙方丈大师垂青,但能拜见这位当世高僧,也是十分难得的机遇。”当下慢慢起床,穿好衣衫,随着普华走出斗室。

一到室外,阳光耀眼,竟如进入了另一个天地,精神为之一爽。

他移步之际,双腿酸软,只得慢慢行走,但见寺中一座座殿堂构筑宏伟。一路上遇到不少僧人,都远远便避在一旁,向普华合十低首,执礼甚恭。

穿过三条长廊,来到一间石屋之外。普华向屋外的小沙弥说:“普华有事求见方丈师兄。”小沙弥进去禀报了,随即转身出来,合十说:“方丈有请。”

金泽丰跟在普华之后,走进室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僧坐在中间一个蒲团上。普华躬身行礼说:“普华拜见方丈师兄,引见东华派首徒金泽丰金少侠。”金泽丰当即跪下,叩首礼拜。普光方丈微微欠身,右手一举说:“少侠少礼,请坐。”

金泽丰拜毕,在普华下首的蒲团上坐了,只见那普光方丈容颜瘦削,神色慈和,也瞧不出有多少年纪,心下暗暗纳罕:“想不到这位名震当世的高僧,竟如此貌不惊人,若非事先得知,有谁会料得到他是武林中第一大派的掌门。”

普华说:“金少侠经过两个多月来调养,已好得多了。”金泽丰又是一惊:“原来我昏迷不醒,已有两个多月,我还以为只二十多天的事。”

普光说:“很好。”转头向金泽丰说:“少侠,尊师龚先生执掌东华一派,为人严正不阿,清名播于江湖,老衲向来十分佩服。”金泽丰站起身来说:“不敢。晚辈身受重伤,不省人事,多蒙普华大师相救,原来已二月有余。我师父师母想必平安?”自己师父师母是否平安,本不该去问旁人,只是他心下挂念,忍不住脱口相询。

普光说:“听说龚先生、焦女侠和东华派群弟子,眼下都在广东。”

金泽丰当即放宽了心,说道:“多谢方丈大师示知。”随即不禁心头一酸:“师父师母终于带着学妹,到了熊师弟家里。”

普光说:“少侠请坐。听普华师弟说,少侠剑术精绝,已深得东华派云逸前辈的真传,实乃可喜可贺。”金泽丰说:“不敢。”普光说:“云逸前辈归隐已久,老衲只道他老人家已然谢世,原来尚在人间,令人闻之不胜之喜。”金泽丰说:“是。”

普光缓缓说:“少侠受伤之后,为人所误,以致体内注有多种真气,难以化去,普华师弟已为老衲详告。老衲仔细参详,唯有修习敝派内功秘要《易筋经》,方能以本身功力逐步化去,若以外力强加少侠之体,虽能延得一时之命,实则乃饮鸩止渴,为患更深。普华师弟两个月来以内功延你性命,可是他的真气注入你体内之后,你身体之中可又多了一道异种真气了。少侠试一运气,便当自知。”金泽丰微一运气,果觉丹田中内息澎湃,难以抑制,剧痛攻心,登时身子摇晃,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普华合十说:“老衲无能,致增少侠病苦。”金泽丰说:“大师说哪里话来?大师为晚辈尽心竭力,大耗清修之功。晚辈二世为人,实拜大师再造之恩。”普华说:“不敢。云逸前辈昔年于老衲有大恩大德,老衲此举,亦不过报答云逸前辈之恩德于万一。”

普光抬起头来说:“说什么大恩大德,深仇大恨?恩德是缘,冤仇亦是缘,仇恨不可执着,恩德亦不必执着。尘世之事,皆如过眼云烟,百岁之后,更有什么恩德仇怨?”

普华应了声:“是,多谢师兄指点。”

普光缓缓说:“佛门子弟,慈悲为本,既知少侠负此内伤,自当尽心救解。那《易筋经》神功,乃东土禅宗初祖达摩老祖所创,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得之于老祖。慧可大师本来法名神光,是洛阳人氏,幼通孔老之学,尤精玄理。达摩老祖驻锡本寺之时,神光大师来寺请益。达摩老祖见他所学驳杂,先入之见甚深,自恃聪明,难悟禅理,当下拒不收纳。神光大师苦求良久,始终未得其门而入,当即提起剑来,将自己左臂砍断了。” 金泽丰“啊”的一声,心想:“这位神光大师求法学道,竟如此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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