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70(1 / 2)

我们回到哈尔滨市内,已将近后半夜三点。天寒地冻,路况不是太好,也不敢开太快,这一个来回,走了十五个钟头,小李和小王轮换着开车,那份辛苦,让我特别不落忍。我每次说谢谢,小李都道,“叔,别客气,你也不轻松。”

是,回程整路,我都尽量充当好许诺的枕头,她的紧张一旦松懈,亢奋过去,精神立马萎靡,昏沉沉,在我肩头,似睡非睡。时而清醒,问,“还没到吗?”时而又似梦话,“先生,篮球不是这么玩的。”篮球?她送我那只篮球,我放方刚房间了。想到我曾经把她亲手熬给我的菜粥,送我的药品,就那样堂而皇之丢弃在我家门口,我有很多自责。相识以来,我处处辜负于她,她却不肯放弃我。我搞不懂许诺,女人四十一支花,她正值盛放之际,到底图我一迟暮老人什么?

我给许诺用的消炎感冒药,只是让她出了一点点汗,之后,烧的更吓人,甚至我能感受到她的热度,似能穿透我几层衣物,灼痛我的皮肤。时有咳嗽,声音干闷,不通透。要命的是水食难进,说每一口吞咽,都令她疼痛。我怕她烧脱水,哄半天,也才喝小半杯下肚。小王和小李看许诺这样,也着急,一进市内,小王就指点路径,让小李开车到医学院附属医院,她在大学搞行政,这里她比较熟悉。我们仗着这点小特权,直接进住院部。小王和小李先去找医生,我陪着许诺在走廊长椅上坐。

许诺即使强打起精神,也难以掩饰她被炎症折磨出的痛苦,这会儿说话发出的声音,基本上算是暗哑难闻。我焦心等待小王和小李与医生交涉,只盼赶紧给许诺用上针药。等王李和医生出来,我站起来想上前问询。许诺随之也站起来,谁知没预兆,她整个人推金钟倒玉柱般向后仰,摔在地上。

我的惊怕焦灼担忧再也按捺不住,扑上前,抱起她,查看她摔伤头没有,声嘶力竭,“许诺?许诺?诺诺……”

相比许诺这一摔,我那歇斯底里好似死了亲人的架势,倒把所有人吓着,包括许诺,她意识还清醒,费力,每个字从肿胀的嘴唇里吐出来,“先生,你别怕,别怕,我没事,有点晕,没站稳。”

小王和小李扶着我,“方教授,你冷静,当心你的心脏。”

医生叫护士推来轮椅给许诺,还得花心思安慰我,拼命跟我保证,会马上用药,病人没有生命危险。我自觉失态,跟医生掏心掏肺,“我认识她这么久,她没生过病,一直精精神神的,特别坚强特别开朗……”眼泪又有往眼睛里淹的趋势,我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废物点心,那年被弄去劳改农场,遭多大的罪,受多少苦,我方正文何尝不是等闲视之呢?可许诺受点苦,遭点罪,我特别受不了,又不是非得人之将死,家属才有激动的必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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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1“仰天大笑出门去,横着被人抬回来”第一句出自李白,第二句是马伯庸大人另接的,未经原作允许私自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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