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79(1 / 2)

我迅速截断我妈,帮她补充,“可是他大我二十四岁,身体又不太好。”

“对,许诺,这是大问题,而且,这不单是我们的顾虑,他也会有同样的顾虑,你不能视而不见。”

“不是视而不见,”我坚定,肯定,确定,“如果和他在一起,需要付出那样的代价,我愿意。”

我妈目光紧盯住我,质疑,“即使他不能给你全部的爱?即使他对他的工作太投入,你只能排在他生命中的第二顺位?”

“妈,”我凑母上身边坐,“你还记得我和哥小时候,你拿什么教我和哥认字的?《项脊轩志》。我到现在仍能背诵,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余稍为修葺,使不上漏。前辟四窗,垣墙周庭,以当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姗姗可爱……”

“又怎样呢?”母上迷惑,“这与方正文有关系?”

“有。”我神往,“我第一次走进他家,看到他那间象是年久失修般的老房子,想起来的,就是我至今仍能背诵如流的《项脊轩志》,小时候,你告诉我和我哥,项脊轩志,就是家的日志,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我们的家。”

母上似有动容,却绷住了刻意与我捣乱,“我让你记住的是我们的家,跟人家的破房子有啥关系?”

“因为他的房子里,有棵枇杷树,亭亭如盖,其妻死时,先生手植也。”

母上纠正,“那是别人的树。”

我飞快,“但我爱愿意种下那棵树的人。”

母上温和的声线不好维持,“但是……”

“妈妈,”我揽住她肩,“你最早教会我背《项脊轩志》的时候,是希望我做一个种下枇杷树的人,还是希望我应该成为获得枇杷树的人?”

母上避过我的目光,沉默。 “妈,我一直以为,你教会我《项脊轩志》的时候,是希望,我和哥都能成为种下枇杷树的人。我和哥从小常听你说,天底下,有野心的人很多,他们忙着推翻这个世界。而有一些人,心怀梦想,他们努力修补着这个世界。就像牛痘疫苗的发明者琴纳,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可牛痘疫苗却保护了我们几十年,又比如发明铅笔的人,比如发明印刷术的人,比如写下《项脊轩志》的归有光,他们并不强壮,却在用他们的力量和影响,修补着这个世界。妈,其实,你不觉得,我是个听话的女儿,一直记着你的教诲,让自己成为一个种树的人,并用自己的力量,修补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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