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帮助河狸（1 / 2）
弗林特已经观察巴里·扎耶夫有段时间了。
当这个稍微年轻点的河狸回到伐木营地的时候，老伐木工们都发出了抱怨声，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对巴里这个人有什么意见，而是为了这个安排感到不满。
原因无他，只因为巴里在前阵子伐木时被倒下来的树干给刮到了，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肯定需要休养挺长时间，结果这才两个星期，就被撵回来上工了。
“居然到现在还有人说因为总督也是我们的族人，就对我们有额外优待呢！我呸！”
这两天，可没少听见河狸们背着温格这个营地领工在干活的时候这么吹胡子瞪眼的骂，后面衔接的内容从“水蛭的大粪”、“流脓的囊包”到“黑腐病狐狸的臭趾甲”，就没有一次是重样的。
大概这附近的每个水坑里都有他们赏给大地的唾沫。
绿眼的人类青年也是事故的亲历者之一，当时他刚到这个伐木营地上，才学会怎么挥好斧头，这个事件其实也是他被营地里的河狸们认同的重要原因之一，对他来说算是因祸得福。
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巴里之间的同病相怜，尤其是他俩的工作指标一点也不比正常人少这件事。
可惜这个世界所有的同情多半只能停留在想想的阶段上，没有人愿意在可能影响自己工作效率的情况下再为别人多出一份力，也不可能在已经十分繁重的轮班之外再搭上另一个人的负担。
食物很重要，体力与健康则更珍贵，因为后者实际上是获得前者的保证，没办法平衡二者的人只能落进恶性循环的无底深渊中。
一个只来了一个月的外来者都明白的道理，巴里显然也很清楚。
一阵不祥的卡顿声之后，线锯斜着嵌在了木桩里，对面的灰毛河狸抬起头，投过来一个略微不满的目光。
巴里松开了爪子，看着对方把锯条从木头里拆出来，两边用力不平衡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就时有发生。
在好一阵的拉扯后，树干终于从中间分开，对方示意他把这段推走拿去分割，另一个河狸接替了他刚刚的位置。
对此巴里也只能暗暗的叹了口气，推动起因为泡透了水而变得沉重的木头，即便因为伤口，他在泥水里几乎是一步三滑，也没有再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恢复过来，所有的善意最终都会耗尽，而帮助也会变成不满和抱怨，但这哪有那么容易？
伐木是危险的重体力活，每日的工作指标——尤其是质量指标，完全不能允许他稍作喘息。
但凡能做些轻点的活计，只消再有两个星期他就能回去继续挥斧子了，自己还年轻，又不是那些快干不动的老头老太太们，要不是这该死的……
一只手猛地抓在了原木的边缘上。
“哎呀，巴里，你可悠着点，再给木头碾一下可不行。”
一个声音把年轻河狸神游的思绪拽回现实，他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半只脚陷进泥坑里去了，而弗林特正一手抓着晃动的木头边缘，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使得上劲吗？咱们得把它推过去。”
哦，是新来的人类，有伤在身但依旧手脚麻利的好小伙。
红褐色的毛发下面，巴里感觉自己的脸因为可能要连累工友的羞愧而涨红了，他赶紧用力和弗林特一起合力把木头推到了垫了谷草的硬实的地上。
在原木沉重的滚到地上时，人类青年松了手，用力的抻了抻胳膊。
“谢谢你了。”
巴里去拿了斧子过来，准备分割木头，虽然他的内心深处多少希望弗林特能继续帮帮自己，没准今天的指标就能完成了。
但他的理性正在耳边发出无情的嘲笑：难道对方就没有指标了吗？何况他甚至和你一样也是伤员，你怎么能张得开这个嘴？
人类在舒展完自己紧绷的肌肉之后，并没有继续搭把手的意思，而是开始四处张望，大概是在寻找附近已经切割好可以搬运的木头。
这让河狸难掩失望，但心里也松了口气。于是他握紧了斧柄，准备把木头劈开。
“真不做人，咱们这群伤员的指标一点也不带少的，数量指标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质量指标。”
“只做数量指标那可想得美了。”
巴里有些气闷的看了一眼弗林特，看来能和对方聊上两句了。
“要是不算木料，何止能做完指标，多一成我都做得，但那些人可不会让我这么干活，一半木料，一半燃料，这是板上钉钉的。”
人类没接话，他就继续抱怨了下去，“该死的，又不是我要偷懒！哪怕再让我多休息三天呢？做些轻松点的活也行啊，扎耶夫家的人从来都没有懈怠过工作！”
他嘟哝着把斧子举过头顶。
“砍柴也就算了，让伤着胳膊的人切料这不是疯了吗，要是光砍柴哪能这么费劲。”
“嗯……没准……也不是不行。”
斧子差点就挥空了，弗林特往后撤了两步，暗中吐了下舌头。他早就有把话题引到这儿的打算，但要是所有的河狸都这么容易激动，他等下得担心这斧子会不会楔在自己腿上或者是脚上了。
“别乱说！”
巴里刚急切的吐出这个单词，就赶紧左右环视了一下，看到没人注意这边之后把声音压低，自己只是抱怨两句，难不成这家伙居然当真了？
“你疯了吗？这怎么能做到？你难道能凭空变出那一半木料来？”
“你别忘了，我是负责运输的，而且，我还要帮仓管给大家记工。”
“假账？你当那些管理员是傻子吗？”
在说“假账”这个词的时候，河狸不住的左顾右盼，好像旁边的森林里会跳出总督的卫兵或者检察官，直接把这胆大妄为的人类和自己就地正法一样，“快别说了，我很感激你想帮忙的心，但这种事绝对不行！”
“这个嘛，就是我的工作了，放心，我不会干那种会连累到你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