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镇男孩弗林特(2 / 2)

“我这才正要和你们说呢。”

弗林特掂着斧子走在前面,他们已经远离了准备区,来到了平时的伐木区,灌木已经被砍薄,标定要砍的树,树皮上都打着叉号。

“你们先站远点,多往后站站。”

希娜老老实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也把看什么都新鲜的好奇宝宝米哈乌拽到了旁边。

弗林特则开始上下活动胳膊,伸开腿脚,放松肩膀,让自己的身体在这种鬼天气里重新激活到最佳状态。

“总之,我之前救过温格一命。”弗林特往手心里呸了一下,搓了搓手指,抄起了那把握在手里的斧子,猛的砍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这一下进得又深又狠,有人肩膀那般粗的树干发出了一声吱嘎的惨叫,连带着树叶都抖了一抖,甩下一层厚厚的水珠。

“具体说说?”

“当时他和另一个河狸同时遭遇的事故,就是巴里,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

弗林特把斧子从树干中摇晃着拔出来,观察了一下树上的豁口,转了个方向。

“当时可是正在砍一棵大树,比我现在这个还要大不少呢,可惜谁也没注意到那棵树被钻虫蛀掉了一部分,树皮外面可还好好的呢。”

他又一次挥起了斧子,磨利的刃折出一道寒光,“再加上那个负责挥斧的家伙不走心,直到最后也没检查,直接就砍了下去——就像这样!”

人类旋转肩膀和腰腹,甩出优雅而凌厉的弧线,再一次砍在了之前树干的豁口上。

这一次木屑断茬直接喷飞了出来,树挨了这沉重的一击,还在坚挺着,只是在拔出斧子的时候传出不祥的震响,仿佛每一根枝条都在痉挛似的。

“你们再往后点……对。”弗林特把斧子扛到肩上,往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睛抬头确认自己站在树冠倒下的正中位置。

“树倒下去的时候位置比预计的偏了太多,温格他们站的位置不对,巴里站在靠边缘的地方,猛跑几步最后只是刮伤了,温格当时就在树冠的范围内,那会儿这边的地面都被踩得稀烂,还有积水,就算是狐狸也蹦不出去,更别说他们这短腿了。”

希娜有种不妙的预感,这让她的羽毛都慢慢蓬起来了。

但她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展示能力和玩命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她不觉得弗林特会那么不要命。

“我当时就像个兔……狐狸一样几步跳到温格旁边,一把揽住他的大肚皮,用力把他甩出了树砸下来的范围,然后……”

“弗,弗林特,树是不是要倒了?”

米哈乌又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如果他能飞,这会儿一定已经跑得远远的了。而旁边的希娜已经微微俯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类青年。

而对方只是笑了笑,把肩上的斧子单手擎住握把,往身后拉出一个圆弧,跨步拧腰,宽松的雨披下有肌肉像隆起的山丘将布料撑起,以前跨的左脚为轴心,人类健美的身躯就像绷紧的弓弦射出利箭一般,左手前伸紧攥着空气,右手被腰肩发力带动,将手中的重斧猛地掷了出去。

斧头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斧刃带着骇人力道精准的楔进了刚刚的茬口里,这一下,树干再也支撑不住了。它就像是一个摔倒的人那样,被自己的自重所累,豁口变成了裂伤,裂伤变成了断面,劈裂声穿透了雨幕,树叶上残存的水珠甩出一层白圈。

树干就这么尖叫着朝那个杀害了它的凶手倒了下去,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两个鹰身人的尖叫,树冠砸下来时带起一阵恐怖的劲风和啸叫,犹如野兽跃起的猛扑。

和快吓傻了的米哈乌不一样,希娜抬腿跑向弗林特跑去试图去帮忙,但烂泥混着积水无情的绊住了她的速度,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这仅有几秒反应时间的情况下,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但面对巨木的报复,人类的脸上却并未显现恐惧的痕迹。

弗林特在掷出斧头后并未停在原地,而是借着惯性两个跨步跨出超出人常理认知的距离来到树冠的边缘处,在希娜看来,弗林特敏捷的不可思议,地上的泥巴和积水就仿佛不存在一样,完全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只能被悻悻然的踢到一边。

他两步就避开了最主干的部分,跑到了树冠相对边缘的部分。

但即便如此,轰鸣着砸下的树枝依然多到窒息,其中两根不细的主枝更是带着能叫人重伤的威能向弗林特施以压杀,已不够时间跨出树冠压下的范围了。

而回应它们的是人类的斧头和蛮力。弗林特在跑到树冠边缘处后并未尝试进一步逃离,这两个大跨步他几乎是将自己甩了出去,巨大的力量给稳定性带了沉重的考验,弗林特选择了顺势蹲下团身降低重心以维持平衡。

这动作在希娜和米哈乌眼中就跟抱头蹲防没什么两样了。但在更为尖利的尖叫从两位鹰身人的声带中振出前,弗林特右手抓住了他挂在身体左侧的另一把斧子。

如果说普通鹰身人在森林有什么优势之处,那便是他们的视力。希娜和米哈乌看着侧对着他们团身蹲下的人类,他背上突然隆起的肌肉仿佛巨蛇抬头,正要发起攻击。

随后团成一团的人类好像突然被什么拽上空中,在下一个瞬间希娜才反应过来是人类主动站起迎向下砸的树冠。

就像弓手松手拉满的弓弦,更像裹紧的炸弹猛然炸开,在蹲下时,弗林特就将自己的支撑腿尽量拧向了树冠倒下的方向,然后力量便从脚底顺着小腿、大腿、臀部、腰部、肩部、肘部直至右手层层加码,直至斧刃在雨幕中划出一道亮银的弧线迎向倒下的树冠。

斧刃切断了树叶,斧刃切断了树枝,斧刃切断了分枝,斧刃切断了主干。

比热刀切黄油还顺滑,弗林特的斧子切断了挡在它斧刃路径上的一切,宽厚斧刃带来的巨大切向力让被分离的树冠被明显的抛飞出去,冠层登时被这最拙劣的理发师剃了个平头。

在这道被划出的满月最后,斧子重重落到了泥地里,但很快又被人类拔了出来。

事实上他此时已经安全了,但行动仍未结束。

我这可不是表演欲上头才搞的花哨操作,这都是为了让保守主义白毛小雌鸟彻底放心。

弗林特这么在心底说服自己,不过也只能说服自己就是了。

他弹起身子时以左脚做轴,右手持斧,而在空中挥动的左手可不单单是为了保持平衡。

转身时的视线十分的模糊,但对弗林特的动态视力来说已经足够清楚了。他的左手扣住了树冠枝干的断口,然后狠狠往下一压,右脚发力掀起一层泥浪,整个人便跳到了加速下落的树冠上方,直到树冠完全砸到地上,溅起一片飞扬的泥水时,人类也如同放倒巨兽的敏捷大猫那般落在另一根方便踩住的主枝上。

......哇,真不容易,老天爷。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弗林特压制住颤抖的双手,可算是出了一口气,从树倒下到现在,他的肾上腺素已经狂飙到脑子都在报警的程度了,无论是力量,敏捷,反应还是观察力,他自认都不能做得更好了,装逼真是世界上最累人的活。

但是,你别说啊,虽说主要是为了测测自己的极限,也是为了让希娜安心。但看着别人瞠目结舌的样子,那感觉真是爽死了,比忽悠多少蜥蜴都爽。

他眯起猫一样的绿眼睛,随手折断了挡路的树枝,微笑着看向又一次被他弄炸了毛还溅上了泥的两只小鸟。

“怎样啊?我这回可没有伤在身,比救人那时候可麻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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