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们不堪回首的过去（三）18（2 / 2）
下一刻，这两只兔子尸体直接向我弹射冲来。
师伯手上裹挟着深蓝色的光芒，直接将其一拳轰飞。
在我震惊之余，他拿过我手上的枪，对着死尸就是两发，抄起桌子上的手术刀直接飞过去。
装弹，静待烟雾散去。
一只紫色带兔子毛，类似蜘蛛的四脚虚空虫被钉在墙上。
而它，现在还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似是察觉到师伯的意念和力量，竟然当场自裁。
自裁的工具，就是它那长长的口器。
“试验结束，阿泽，我可能需要出去一趟。”
/铛铛~这就是你的光辉时刻，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叁号，叁号？/
我缩在墙角，双手抱膝，双眼无神。
/怎么了？/
*我师伯实力如何？*
/还不错，有艾欧尼亚修道者的水平了/
*他死了，我父亲更厉害，也死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吞噬了他们*
*我不敢看，我慌不择路时，只看到他们的部分残肢*
没有泪水，没有呜咽，只有寒冷，只有绝望。
而这也是四年来我一直执着悔恨的东西。
壹号没有说话，我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安慰我，能说些这个世界的谚语之类的，能有一些新的东西让我有一点激情。
听着声音，他只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悠扬的小提琴声流转，钢琴在其快要落幕前拾起。
我抬起疲惫的双眼，母亲正在督导和检查我的练习成果。
一段华彩后，钢琴便抢占成为了主导，小提琴只能从旁衬托。
他们共同营造了这首曲子，但又在彼此争夺主导权。
“很好，保持。”
那是母亲少有的夸奖。
然后被壹号快速退出了。
/呃，我只是想给你放点音乐舒缓一下/
他是怕我再想起母亲，又再次沉闷下去吗？
*谢谢你，很有效*
/没关系的，接下来你还想看看记忆碎片吗？还是直接出去了？/
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
*这两个，是一件事儿*
壹号忽然默不作声，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你说过的吧，记忆，有的摊在桌面上，有的装在箱子里*
他眼中的笑意转变为了欣赏。
*有一段记忆，我无法忘却，它现在已经膨胀到一方小世界的大小*
他貌似很高兴。
*我们，从一开始就身处其中*
他貌似很疲惫。
/这样啊，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啸影的回忆中，那么现在，是谁在外面战斗？*
/我们，所有人，只不过，战况很不理想，我能托付给你吗？/
*想利用我的恐惧吗？敌人是谁？*
/恐惧本身，我们对他了解不多，但唯有一点，所有史书中记载的一点，唯有直面恐惧，才能消除恐惧/
我缓缓后退，察觉到了不对劲，壹号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变化。
当我低头，低语出现在了我的手中。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帮助我？*
/因为你也如此真诚地对待我们/
壹号的身体正在被缠绕，如蛇如影。
/因为我相信我的眼光/
他手指翻转，低语出现在我的手上。
/开枪/
*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开枪！/
此时的他不再儒雅随和，而是满脸凶相和狰狞。
砰！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壹号身上展露的是战场上的肃杀之气，那是多次进入绝境的眼神，让我不禁内心臣服听从。
枪响了，却被壹号挡了下来，在那里，一团黑雾快速攀升，在手心，睁开了如毒蛇一般的眼镜。
/你果然，很适应烬这一个称号呢/
他看着我手中的低语，缓缓说道：“果然，我还是小看了它，它在接管我的灵魂，接下来，要么逃，要么战，我会为你拖延时间。”
壹号周围白色光芒流转，在其周围汇聚成能量团。
在攀爬到脖颈处时，能量团化为四棱锥，深深地刺入壹号的身体。
他看我并没有转身逃跑，他显得十分开心。
“好，很好，好小子，击杀我！不要犹豫，我只是个活了几千年的亡魂，这对我来说只是解脱。”
*好像，最近老有人要我开枪打他呢*
我将低语放下，悬浮于空中。
*不用了，这里是我的回忆，这一片地区，是禁音地带*
“哈？”
刺耳的呼啸声破空出现，划破黑暗，一击击中其喉咙，周围积蓄起的能量团就此溃散，其也被分头行动。
而那巨手还在不停地击打，似是在发泄着不可知的愤怒。
*这也是为何我一开始就会梦语的原因，在这里，我只能用它来交流，哪怕自言自语*
黑雾，在其断掉的部分蔓延，想要如同虚空虫一样重构身体，再次起身战斗。
但终归力量不同，疾疾无终。
人类本身的恐惧，从壹号的脖颈攀上他的头颅，他抽搐着，想要控制那已经不存在的身体。
就如同我的幻痛，不断地思索才能压抑这一份痛苦。
*这里，是我的梦境，是我的神龛，于地底供奉着我的一切恐惧，埋藏着所有战利品*
恐惧如同地下破出的小鬼将黑雾淹没，如同苍蝇奔向腐肉，他们急切得想要其变成他们的一员。
低语缓缓被解构、重组，带着我的思念，落地成炬，烟火四起。
此刻，我已退下一身白衣，转而穿着一袭黑袍。
“看来……咳，你反应过来了，记忆存储，那一晚你看到的并非火焰燃起的幻象。”
*嗯，壹号，我们之后还会相遇吗？*
我慢慢走向壹号，发现他被恐惧充斥的双眼，脸上带有的却是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他是如此习惯这一份恐惧，就像恐惧陪伴了他几千年一样。
“会的，我们的过去会陪伴你走向未来。”
回想起在啸影里看到的他的记忆，自然就不奇怪了。
“记住，成为烬的首要标准，就是能够直面内心的恐惧。”
若他能够挺过来，我为何不可？
“否则，无法解放自我的你，无法创造美的作品。”
火焰中竟然射出一发子弹，击中壹号的脖颈。
而这发子弹，又是从哪一个时间角落射出的。
这一刻，他的死亡，将我推向了新的高度。
“不必惊慌，这一切，都是因果，你以后会明白的，也许，你也会用到。”
那颗子弹，正好轰击掉他的右眼，一颗子弹就这样停在他的眼窝，像极了我损失的脸部。
“带我去看看吧，你的恐惧，你的收藏。”
*好，你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部分吗？陪着我一起走向未来*
“哈哈哈，好，咳……让我自作多情一会儿，若你对我有那么一点正向情感，也不必惋惜，我们只是一缕残魂，我们早已死在了过去，很快就有人会来接替我的。”
*能回答我了吗？为什么帮我？*
我的言语之间带有一丝丝哭腔，我打心底舍不得他离去。
“因为我们都是烬，我们终会奔向同一个目标，终会……”
走出山洞，壹号便闭上了双眼，再也没说过话。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有了一丝凄凉。
那一刻，我感觉他的尸体就是我的棺木。
我只不过是一个拖着棺木前行的奴才。
我从山洞里出来，外面是狂风呼啸的旷野，在这里，循声者缓缓行走，刚刚那一击便是其中一个挥舞出的。
人的心理世界建设，会根据以往所感受到的事物拼凑吗，而循声者，则是我对那怪物唯一了解的特性。
现在的我如同我看过的暗黑漫画一般，在旷野之中拖着沉重棺材的狗。
天地倒映，天上是我生活的城市，所想所想即是地狱。
狂风夹杂着过往的只言片语，却不如过去那般狂虐。
*看来，随着过去的我死去，心里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我自顾自地说着，继续向着终点前进——一座破败的神龛。
它的顶似乎被什么东西破坏，而其镶嵌于岩壁上，让人从心底觉得这岩壁背后，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我将他的头颅插在一旁的枯树上，那是尸首的祭坛，每插入一人便会长出一片绿叶。
虽然不久后它就会被狂风袭走，但总归为这灰色调的世界添加了一点颜色。
*它还是别进去了，里面说不定又要被摧毁一次*
走进神龛，灰尘飞扬，布萝轻舞，啸影无声。
周围的展台已经全部空荡，只剩下一把长戈，旗帜飘扬，在其上，附着一把闪耀着光芒的短刃。
我走向神龛后端，那里立着一扇巨大的华丽的门。
我双脚并拢，虔诚跪下。
将壹号的头颅献上。
“向你致敬，南无。”
这是我给我内心恶魔取的名字，他似乎一直不太喜欢，但是，每次称呼它的时候，却总能将我送出这个空间。
可回头来看，我真的是个蠢材，在我的内心里，怎么会有本意伤害我的东西？
一瞬间，恶念爆发，整座神龛被肢解，循声者也被吞噬。
这荒芜地狱一瞬间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