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7(1 / 1)

“切,根本不是我情人,”我埋首于手机游戏,把眼睛从小屏幕上拔出来横她一眼,第一千零八十次回答她,“是我女人的专用电话,我在等她打给我。”

“喂,别玩了,说句实话又不会死。”我助理同样一千零八十次不相信,“你女人?你的电话从来就没响过,你哪个女人舍得不打电话给你?”

“就是有嘛,她不打给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对着手机游戏笑,不错,再次轻松过关,三年来我的纪录一直保持在一流水准,同样,三年来我一直对助理说实话她都不肯相信,虽然我不能讲这个社会适合谎言,但是,可能,现在这个社会,确实越是说实话,越没人肯相信。

今天天气不坏,天空很蓝,风很清爽,远处的公园里可以看到放风筝的孩子,对哦,今天是周末,车窗外,闪过一个坐轮椅的女人和推着她前行的男人,我不禁黯然,对这样的画面一向没有抵抗力,如果,当年不是我迟到,不是送给守镇一只风筝,我的人生会不会变得和现在不同?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常想,大多数人觉得生活美妙是因为,人生永远无法预测,充满未知,而且永远没有如果,无法回头。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和今天一样好,天空通透的蓝,风很清,我约了守镇,迟到了十分钟,我迟到是因为我在路上见到有小朋友放风筝,所以,我也跑去买了一只,想和守镇一起玩。守镇见我不免嗔怪,我大言不惭,“帅哥有迟到的专利。”

守镇提醒,“迟到不是女人的专利吗?”

“不可能,女人迟到会嫁不出去的。”我胡扯,把风筝拿出来,“送你的,是不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礼物?”

“是,”守镇同意,“要是不小心挂到树上去就更加惊天地泣鬼神了。”

我恐高,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我尽量不让风筝飞到树上去。那天玩的很开心,虽然大多数时间风筝是以倒栽葱的方式从天上摔下来,或者是一直固执的不肯飞到天上去,不过守镇笑的很甜,快乐那么明显的从她眉梢嘴角流溢出来,而只要守镇高兴,我也就高兴。偏乐极生悲,玩的兴起的一刻,风筝线断了,我们眼睁睁看风筝飞到公园边马路对面去,守镇距离马路比较近,追去想拣回来,我,跟在她后面不远,然后,我看到一辆车又快又斜用极不正常的方式冲过来,想拉住守镇又来不及,喊她小心也晚了,守镇在我眼前被撞倒,滚到那辆车的挡风玻璃上,又被冲力震落到地面-------

即使远隔三年的时光,想起当日抱着昏迷的守镇去医院的光景,依然恍如没了心跳,随时会死掉的心情。守镇住院那段日子,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我找守镇,在条望不到头的台阶上跑着,我的身体很轻,跑的很快,脚下的阶梯在我眼前兔起鹘落,起伏不定,风在我耳边呼啸,我只是一个劲的朝前飞奔,终点就是守镇。

“我会残废,这是医生最终诊断的结果。”守镇躺在病床上这样告诉我,表情平静,一贯的微笑,她说:“我们还是分手吧,玉明,我怕我会拖累你。”

我发现自己没守镇坚强,她弄的我想哭,有那么一秒钟,我简直恨她的笑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强撑着,可我知道我是在死撑,我死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问她:“不是吧?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可是魅力无边大的齐守镇啊,再说,要分手也是我甩你,没理由被你在医院甩掉,那我会不平衡,不平衡就导致荷尔蒙失调嘛,我失调了就会长痘痘,你不能害我。”

守镇不笑了,很严肃的跟我说,“玉明,现实点,我是残废,照顾一个残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谁说我要照顾你?”这次换我笑,“都是你照顾我的,就算你残废了也不能耍赖的,你一直都很能干的,守镇,答应我,每年夏天都煮绿豆汤给我喝。”

守镇沉默,我当她的沉默是答应。 同时我也害怕,害怕她沉默后的语言和心思。我同守镇的双亲,一对慈和宽容的父母四处打听过,是不是守镇完全没有希望康复,有医生安慰我们,现在医学昌明,日新月异,很可能有天早上起来,就找到解决的办法。胡闹,我怎么知道那要等哪一天?可能是下个月?可能是下一年?也可能是下个五年?十年?我不要,不是我不能等,是守镇不能等,没人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有好多次,透过病房上那一小方玻璃,我看到她静静的发呆,眼睛空洞的盯着墙壁,如果她只能站起来才可以快乐,我就要想办法让她站起来。我上网查资料,说去美国,可能有一线希望,可是去美国一定要有很多钱,我没钱,守镇家里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在商场卖玩具的那点薪水是不能满足我了,可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在短时间内筹够一大笔医疗费用根本也是天方夜谭,天下最悲哀的就是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身边慢慢枯萎憔悴自己却无能为力,帮不上忙,我觉得自己没用,因为我无法阻挡守镇一天天消瘦,更不能抹去她脸上强做的欢颜换副开心的笑脸。那是段自信和意志倍受挫折的日子,可我却不能告诉守镇我的心情,如同守镇把自卑压在枕头下面,微笑着来面对我,我们是一对百分百相爱,却百分百不能坦诚相对的恋人。

守镇知道我辛苦,她会说,“玉明,给我点时间,我当然知道目前我要保持稳定的心态,可是反过来我也会认为,可能我这辈子只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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