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姐姐爽快（2 / 2）

他不禁暗自想象，假如是自己接到这320元钱，会不会心跳手抖？

很有可能。

不是因为钱多钱少，而是因为这是自己人生的第一笔业务、第一笔进账，这是迈向事业成功的第一步啊！

和那个阿猫斯特狼登上月球，说的那什么“俺滴一小步，人类滴一大步”异曲同工啊，怎么能不激动呢？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父母当年双双下岗时的，那三天吃不下饭的悲凉与哀恸，然后是他们偷偷摸摸跑去义鸟、温川，采购水货的羞耻与自贱。

1992年，人们普遍还以工农阶级为傲，尤其是捧着铁饭碗吃公家饭的工人们，大家走路都抬头挺胸，骑自行车都恨不得不看路，仿佛坐下不是小两轮，而是大将军的汗血宝马。

而小生意人，那基本都是劳改出来的、被厂里开除的、赌输了家当的，还有各种走投无路的人，才去做的行当，被称为“贩子”。

不管是他人的目光，还是自己的内心，都何止低人一等。

尽管过几年后，时代变了，人的价值也观变了，生意人也都明白，那就是自己看轻自己，可还原到当时，真就是一个“贱”字如锥，扎在心头，是贩子啊！

丁腾鹤的父母忍受着羞耻与自贱，好不容易把圆珠笔、挂历、文具盒、打火机、小玩具等“破玩意儿”进回来，又经历了莫大的挣扎和良心的拷问，才鼓起勇气走上街头，铺开蓝白红相间的塑料布，摆摊。

这个阶段的心态，又可总结为卑微与自怜。

叫卖不敢出声，吆喝不敢夸口，还躲躲藏藏，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怕熟人看见，甚至生怕被学生看见，怕传到儿子学校，影响儿子上学。

但这是生活过日子，是持久战，不是一天两天打游击，事情总要传开，总会让儿子知道，而且很快。

仅仅第三天，几乎所有熟人就都知道了。

曾经的同事、工友们，呼朋唤友来“捧场”，冷嘲热讽如枪林弹雨。人们很享受这种乐趣，践踏他人的尊严，就等于自己获得幸福。

丁腾鹤的学习生活确实受到不少影响，同时也见证了父母第一笔买卖成交的千难万阻。

成功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罪，成功的那一刻，就有多么强烈、巨大的喜悦。

丁腾鹤印象很深，那是一只madeinIndonesia的水性签字笔，进口货，卖两元钱。

父母两个人，捧着这两元钱，如同捧着十几年前刚出生的儿子，热泪盈眶、相拥而泣。

今日触景伤情，丁腾鹤忍不住眼睛湿润了，假如眼前这320元钱是自己赚到的，得激动成什么样？

可马德却不激动，他鲜明地感受到马德的平静和淡然，对那些钱都不多看一眼，谈笑声一如既往的平稳、轻柔，真是毫无波澜。

这气质，宛如一个久经商场的大老板，十万百万都司空见惯了似的，而且不像是装的。

至少，丁腾鹤扪心自问，自己装不出来。

女老板和马德都没在意旁边这位圆同学的感受，继续轻松愉快地谈正事。

她问：“小弟，现在可以告诉姐姐，女装广告又该怎么做了吧？”

他自信地回答：“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