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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楚轻云慢悠悠起床,伸着胳膊,让穆弈帮他穿衣。
穆弈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心无旁骛地上手。
博铭真人还在自顾自说话:“上次穆弈不是去帮外门一个弟子疏通灵脉了吗?那符文效果不错,从外门传到了内门,橙风长老和朔平长老也看了,比自己炼化丹药方便许多。”
“孺子可教啊!”
众人都知道穆弈跟欧阳锦学习过,得欧阳锦知道,会点什么都不稀奇。
楚轻云却惊道:“师叔,你莫不是让阿弈画断手?”
画符文并不是简单的描绘图形,还需要运用灵气,一笔一划皆有讲究。
让穆弈给每个人画符,是要累死人哦!
“不不不。”博铭真人笑道,“自然是不能劳烦穆弈。老夫只是想请穆弈去内门讲堂宣课,教给大家。”
在修真界,修炼是很隐私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慷慨解囊”,把自己学到的教给大家。
即便是在宗门大派中,外门学的和内门学的也不一样,内门学的和亲传弟子也不一样,否则不会有人削尖脑袋也想成为长老亲传。
博铭真人的话,便是希望穆弈能不吝赐教,把欧阳锦教过的本领,传授众弟子一二。
楚轻云相信长老是为宗门着想。
但他不太乐意。
不等他拒绝,穆弈却拱手作揖,主动请缨:
“师尊,弟子愿意!”
“阿弈,”楚轻云当着长老的面,直截了当道,“你可以拒绝。”
穆弈对着楚轻云笑笑。
他很少笑,笑起来也总是含蓄内敛。
但看得出,他是极高兴的。
“我想去,师尊。”
他不仅是担心众多同门。
他还隐晦地想,终于有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穆弈去授课,楚轻云闲下来。
当然,他本来也不忙。
只是穆弈在时不觉,穆弈不在,他便觉得主峰的美景单调,时光也被拉得冗长。
但他也没有完全闲。
真到生辰那天,仙盟百家都要来庆贺,无双宗宴请诸门,宗主是主角,自然要注重仪态。
楚轻云又要做新衣服穿了。
制衣局筹备了一年,给楚轻云准备了许多新衣,每天就是送去给楚轻云试穿,然后根据宗主意见修改。
几天之后,穆弈还没回来,沈辰帆来了。
“什么风把盟主吹来了?”
楚轻云刚穿上新衣,正在对镜自照。
沈辰帆走进来打量一番,给予高度赞誉:
“不用照了,好看。”
“我当然好看。”
楚轻云回头看了沈辰帆一眼,示意侍从端茶。
不是他故意挖苦沈辰帆,实在是沈辰帆日理万机,没有从前那么有空,他们本就不常见面。
能让沈辰帆亲自来,必然有事。
等侍从摆好了茶水点心,楚轻云一边挑选珠宝配饰,一边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可沈辰帆却摇摇头:“没事不能找你了?”
楚轻云:“对呀,你找我不如找你徒弟,培养培养晚辈。”
沈辰帆也有徒弟,只不过常年在外历练,楚轻云很少见到。
沈辰帆笑,摇着头不接茬。
当初大典上,沈辰帆多多少少还是帮了楚轻云的。所以楚轻云对沈辰帆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些。
沈辰帆想喝茶,他就陪着喝茶。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期间楚轻云脱下新衣,换了平日的白色带金丝绣纹的袍子。
沈辰帆提出走走,然后两人又出了门。
主殿很大,还有很大的花园,可供人散步谈天。
两人走着走着,楚轻云便吩咐:
“吉瑞,去看看穆弈今日何时下课。”
“吉镜,去通知制衣局,今日那身衣服先不用改了。”
支开了所有人,楚轻云停下脚步,面对沈辰帆:
“辰帆,你到底有什么事?你肯定不是特意来聊天的。”
沈辰帆:“……”
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印象。
沈辰帆无奈地一笑。
“真的没有事。”
沈辰帆辩解道。
见楚轻云仍旧不信,他强行找了个话题:
“贤允……顾掌院,前几天去找我了。”
其实他并不想提起顾贤允,但顾贤允的造访,与他今日前来,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辰帆仔细盯着楚轻云的脸,不放过楚轻云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只见楚轻云果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厌恶的表情。
沈辰帆恍若松了口气。
哪怕他没觉得自己担忧什么。
“怎么?”楚轻云讽刺,“海川院过不下去了?找你借钱?你借了?”
海川院伤了元气,楚轻云很想一网打尽。
奈何顾贤允积威甚重,他也缺少合理的借口。
看样子,顾贤允倒是还想笼络沈辰帆啊!
“没有,不是。”
沈辰帆否认二连。
以他的性子,从未与人闹翻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自然也不理解为何楚轻云和顾贤允能从恩爱无两,变成针锋相对。
两人分手,他喜闻乐见,但天下动荡,他不愿。
“他好像,挺担心你的。”
沈辰帆字斟句酌地说道。
他并不想说太多细节。
那天天刚亮,凌云宗主峰刚打开山门,顾贤允就孤身一人,站在门外。
都不知道站了多久,露水完全打湿了衣袖。
弟子通报,沈辰帆把顾贤允请到寝殿。
他们也很久没有见面,葬礼时,沈辰帆也没有邀请顾贤允。
所以顾贤允态度虽然冷淡,但却没有从前那么高高在上了。
而且还情真意切地给沈辰帆道了歉。
沈辰帆本人对顾贤允自然没有意见,私下里,还是以礼相待。
两人客气地聊了一会儿,顾贤允才道明来意。
“辰帆,你倾慕轻云,对吧?”
少年心思被猝不及防戳穿,沈辰帆一口茶水喷了个干净。
“贤允!你……”
沈辰帆十分吃惊,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无妨。”
顾贤允摆摆手。
还给沈辰帆重新倒了一杯茶。
“我最近入定,总是怪梦不断,心绪不安。”
顾贤允垂眸盯着细长的茶叶,平静无波道:
“辰帆,你有没有觉得,现下的一切,只是虚幻?”
顾贤允后面的话,让沈辰帆大为震撼。
因为顾贤允说,他们其实,都已经死了。
而始作俑者,是楚轻云身边的爱徒。
沈辰帆听得一脸茫然,无法相信顾贤允说的每个字。
顾贤允也明白他不能相信,只是笑了一下,说道:
“你不信没关系,我只是担心轻云。你还记得之前作恶又失踪的魔修吗?我不清楚这之间有无关系,最近我的大徒弟也不见踪影,让我遍寻不着。辰帆,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不论发生什么,答应我,护住轻云。”
这是顾贤允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辰帆当然会护着楚轻云。
只不过促使他来这一趟的,是当天晚上,他也开始做奇怪的梦。
朦胧中,他听见有个人在说,要为楚轻云报仇。
沈辰帆一连梦了好几天,每天都冷汗涔涔地从入定中惊醒。
实在觉得蹊跷,索性便来看看楚轻云。
好在楚轻云平安无恙地待在无双宗,没有半点异样。
短短几句话功夫,顾贤允的话语和噩梦在心里过了一遍。
沈辰帆还是选择简单地问问楚轻云。
楚轻云冷笑一声,显然毫无在意。
沈辰帆见状,也稍微安心了些。
于是不再提顾贤允,而是问道:“你最近可安好?从秘境回来这么久,怎么没听你提起带了什么回来?”
“呃……”
楚轻云语塞。
当时是想找到什么与师叔有关的物件,带给沈辰帆的。
可惜没能如愿。
“什么宝贝都没找到?”
沈辰帆一笑。
笑完他拿出一个布袋。
“师叔在秘境里留给你的。”他递给楚轻云。
楚轻云:“你也进秘境了?”
“当然没有。”
沈辰帆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