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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八百年前的秦皇是他们的荣誉与权势、地位、金钱、利益等种种之所系,因嬴政这位政治强人的身份、地位及手段而不得不维系在嬴政的身边。那么今时今日,他们之再归来和醒来,之所能够在这冥府天地中现世,依存和唯一所能够依存的,有且仅有那帝王。

漫长的时光岁月倥偬,对于仙神而言不过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里史书工笔、人言、谩骂和诋毁等诸多种种的侵蚀之下,那本就已经死去的帝国同嬴政之间的关系与关联早已经再密切不过。不可切分。

是较之以嬴政的国灵之身同那大唐更加紧密的存在。

这同样意味了这皇陵地宫也好其间的种种生灵也罢,俱皆因嬴政的醒来而醒来,存在而存在。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随着嬴政话音落下,王翦、蒙恬、王贲等出列,给出答复。

肯定的答复。

只是嬴政以掌心摩挲过腰间剑柄,却未曾在第一时间下达命令,使其按着此前所讨论的而行。而是开口,以目光缓缓扫视过众人道:

“众卿可还有何异议及补充?”

剑出惊天下。纵使冥府上空之中的诸多种种异象早已经褪去,但秦皇归来皇陵地宫再现世,这些被封印在皇陵地宫里无数年的秦人们,自然是同样要向着这世间宣示自身存在的。

不畏战,不惧站,不怕站。纵使面对的是死后的世界是一众的鬼王、阴神,甚至是传说中的存在。可是当嬴政将一切唤醒并且将口中的目标吐出,那么留存在所有人心中的便只有一个目标与意愿。

便是将冥府纳入到掌控,叫这冥府之中只有一个声音。

大秦的声音,秦皇的声音。

因而随着嬴政话音而落下的,是蒙毅、姚贾等先后出列,对着君王陈情。表示这十殿阎君也好冥府的一众阴神也罢,又或者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鬼王等,显然并非是铁板一块。

所以在施之以雷霆手段的同时,应当先征服那弱小的,再驯服那强大的。远交近攻合纵连横,使这冥府的天地都收归我大秦的掌控之内。

如是种种者,自是原本的大秦在扫平六合之际便已经做过的。而今再做来,招式老不老不说,好用就行。唯一所需要顾虑的,便是八百年时间间隔,此又是冥府,而非是凡间,他们对当今冥府之局势,并没有想象中的尽在掌握。

所以诸多种种做法与行为想要施展起来,不免有些困难。不过对此嬴政早有想法,更非是全然无有准备。只是在颔首表示认同的同时道是容后再议。

继而将目光转向王翦及蒙毅、王贲等人。

“既然是如此,那么朕便在此温酒以待诸位凯旋。”

“唯。”

一众武将给出答复。而后众臣褪去,这偌大的章台殿似乎因此而变得空旷。唯有君王的身影如山如渊,却又似乎掺杂着几许孤寂与寂寥。以手扶额,迟迟未曾有任何过多的动作。

阴云渐起,不断升腾,仿佛是要将嬴政的眉眼模糊,甚至是彻底湮灭和吞没。

伴随着恶意嘲弄与讥诮。

“秦皇嬴政啊秦皇嬴政,便是你将这封印揭开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仅凭这些人,便足以同十殿阎君、一众阴神,同鬼神相抗衡不成?”

是魑魅魍魉,是人心之种种欲念、诅咒于此而被放大。

“有何不可?”

嬴政抬眼,眸光里并没有过多变动,不过是静静的问出那恍若陈述一般的疑问。并不因此而动摇,更不因那阴影与迷雾的存在而生出恐慌及畏惧。

只是随着嬴政那轻描淡写的话语落下。原本变幻成蜘蛛,变幻成异兽,变幻出不同形貌的魑魅魍魉忽然发出一声暗含恐惧、绝望的怒吼与尖啸。恰如同轻烟一般散去,转瞬出现在这大殿内距离嬴政最远的位置上。

呈现出一张怨毒且狰狞的面容,伴随着的是挥之不去的忌惮及恐惧。目中所倒映的,恰是这帝王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面容。冷硬漠然,似是一尊亘古留存的雕塑。

莫名的,便将这本是经由封印符篆所化的魑魅魍魉内心里最深处的恐惧触动,使其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身形缩小。展露出一种色厉内荏的、分明是害怕却又强自镇定的姿态。叫嬴政不由得心中微动,继而是发出一声嗤笑。

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做出提醒道:

“好叫你知晓,你口中的十殿阎君,此时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够对朕所想要行之事,做出干预?”

嬴政此言自不是无的放矢。这位不修神通不依法术,尚未曾真正踏足修行道中的秦皇陛下对自身那一剑之下,所造成的威胁及影响同样有个清楚的认知。自然知晓那一剑虽然无法叫一众的阴神们就此陨落,却足以使其短时间内无法回转阴曹地府,插手其间的事宜。

是有心,是无意。随着曾经的权柄被收回,嬴政自不会将这样的机会放过。因而王翦与王贲、蒙毅等人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是——

“魏王殿下,我们当真要如此吗?”

暗夜,无星亦无月。长安,魏王府前,府侧的侧门将要开启之际,终是有魏王府的郎官忍不住开口,试图对这位素来脾气并不怎么好的魏王殿下做出阻止。

出乎意料的是李泰并未因此而生怒,而是缓缓露出笑容。

极亲切的拍了拍那郎官的脸,和颜悦色的开口道:

“那么阁下以为,孤当如何?束手就擒,负荆请罪?绑了妻儿老小,向着孤那好大哥俯首称臣?”

李泰的语音和语调都无疑是极温柔的,并不曾带有丝毫狠厉。然而每说一句,李泰的神色便冷上一份。直至最后的话语落下,雪亮的刀光叫李泰从那刀鞘之中抽出好大的头颅扬起,但凭血色溅上了府门,李泰方才开口,冷声道:

“还有何人想要退出?何人想要随孤一搏?”

众皆俯首,被绑上李泰的战车。然而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纵使李泰此前并未表露出任何一言不合便想要动手掀桌子的心思。但有着原身的打样,有着太子建成这个嫡长子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李承乾又岂会对此全然没有任何防范?

即便这样的防范在自身向着那皇位越来越近之后便已经被抛下,但当那某一个瞬间,当李承乾带领着人马将要踏足玄武门之时,这位志得意满只以为自己将要登上皇位的太子殿下忽然心中微动,使众人勒住马头停下脚步。

“近日宫中可有异样发生?”

李承乾偏头,问向身后的属官。属官先是茫然,忽然以目光触及到宫门口那偌大的玄武门几个大字,却是目光微凛,生出几分寒意。

好在李泰并不是一手开国打天下的原身。当然,太子承乾同样不是昔日的李建成。所以这同胞的兄弟间,菜鸡互啄是胜是负尚不好说。大明宫中,有风吹起,烛影摇晃,李治似乎对此有所察觉。

但这位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晋王殿下无疑是极沉得住气的,并未因此而显露出任何的不同,更未因此将异样显露。唯有掩下的眉眼间,似是有冷意在闪烁。

稍纵即逝并不曾留有任何痕迹。

对于自小生长于宫廷中,长在帝王膝下,过早接触了诸多种种权术的李治而言,猜测到两位成年的兄长动手并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但国灵之身未曾主动将自身存在暴露的前提下,并不会有人知道玄衣高冠的帝王便立在那城墙之上,静看着一切的发展。

并不曾对此有任何的插手,更不曾有插手的想法及打算。

唯有袁天罡将符篆道术起了,隐身在侧,以目光扫向那玄武门城墙内外似乎将要将李唐皇室兄友弟恭传统再演的兄弟俩。小心翼翼开口,对着国灵之身道:

“敢问您便当真任这一切发展,不做阻止吗?”

“朕为何要阻止?”

嬴政不答反问。以真实面目与身形而显露的眉眼间并不见丁点的温情,更没有原身看向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二人的温和及慈爱。叫袁天罡清楚,眼前的这是秦皇,而非是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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