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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嬴政?!”

镇元子失声。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面上一阵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仙风道骨形象荡然无存,手下不自觉地摸向下颔,面色与神情间一派纠结,伴随着苦意并存。

原来随着嬴政话音落下,镇元子手下一个用力,竟是不知不觉里揪下那么几缕胡须来。直叫这再是注重形象不过的仙人好一阵肉痛,只觉得内心里似是有什么血淋淋的在往下滴落。

只不过当务之急,这大仙所要担忧的自不会是这胡须一事,而是眼前这墨衣袀玄的国灵......

“这是秦皇,这确实是秦皇,是昔日里那距离人皇尊位只有一步之遥的秦皇无疑。”

“嬴政,始皇帝,嬴政。”

虽然目光瞪大语音里似乎尚且残留着几分不可思议,但很显然,在镇元子将目光与意识收回的那瞬间,这仙人却又是相信了的。

相信眼前这便是秦皇,是嬴政,而非是什么同名的、抑或者是冒用那此世间最后一位神代帝王姓名及名号之辈。

心中有疑惑层层叠叠的生出,好似是那荡漾的水波一般没有穷尽。随着国灵之身、随着嬴政的身份于镇元子眼前被揭露,这仙人却又是再自然而然与理所应当不过的觉得,合该如此,本应当如此。

“若眼前的这是秦皇,那......”

指尖收缩而后又放开,原本绷紧的身形同样一点点的松散开来。镇元子以胸中种种疑惑压下,开口,便欲说出什么,将气氛活跃。未成想清风明月二童儿捧了茶盏近前。

于是镇元子先是使这两童儿上茶,说了“还请用茶”、“这茶是采自哪座仙山”、“用了何等样的炒制手法”云云,方才使清风明月退开,以目光望过那再是闲适且成竹在胸不过的嬴政、东华等。方才将手中茶盏放下,明知故问道:

“几位这是何意?”

至此时刻,去追究那秦皇究竟如何会再归来,又为何会成为那大唐的国灵,并且存在于此世间同东华、慈航等搅合在一起已经没有意义。同样非是镇元子所关注的重点,但——

“大秦皇帝陛下莫不是对贫道手上这人参果树,感兴趣不成?”

那自然是感兴趣的。

镇元子似笑非笑,再是核善不过的目光之下,嬴政坦然点头,并不存在有任何顾忌及遮掩。只是在镇元子一口气将要喘不上来,便要翻脸的那瞬间,这帝王开口,诚意十足道:

“想来大仙对我等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同样是感兴趣的。”

将要沉下的面色收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似是有什么话语被堵在了那喉头。少倾,这大仙自是以手捋须哈哈大笑,显露出那再是爽朗不过的笑容。

空气里无形的压力随之退避,镇元子反而并不着急着去问这些人齐聚在此,所要做的究竟是什么。手中袍袖微抖,将吃好喝好正在打麻将玩牌九闹腾得不亦乐乎的师徒几人放出,而后......而后......

“哈哈哈,胡了!来来来,记账,拿钱!”

“唉,我们怎么就出来了?”

“呦,大家吃好喝好,都在呢?”

人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叫镇元子以袖里乾坤之术关在那另一方空间之中,却仍不忘为大秦皇帝陛下修筑长城之事业贡献出一份力量的唐长老从牌九桌上抬头,同白衣观音、镇元子等打过招呼。

“观音姐姐好久不见~”

“悟净起开,镇元子道长来来来,一起来上一盘?”

虽然并非是那传统意义上的修长城,但无疑,这大唐高僧对大秦皇帝陛下的忠诚可昭日月,致力于某些娱乐性大唐文化的传播。热情洋溢再是友好不过的将笑脸扬起,隐隐然之间似乎带了几分欠揍。

让人不得不由此而生出一种“嘶,拳头硬了”、“想要揍人”的错觉。

“好好好,好你个金蝉子,贫道今日同你,不死不休!”

镇元子震惊,镇元子疑惑,镇元子不解。似乎是并不清楚,昔日里的如来座下二弟子,传说中经历了十世轮回的大唐高僧,西天里那诸佛菩萨钦定的取经人,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虽然这并不影响镇元子的认知与心情在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起伏之后,看着袖中空间里那一片狼藉生出莫大的怨念来,进而将那怨念化作实质,横眉冷对,便要动手。

与世同君的地仙之祖、道德真仙自然是体面人,出来混,能够在西天佛门掌控的西牛贺洲地界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来,靠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仙风道骨和明摆着使人觊觎的人参果。

因而这仙人动怒之间,自是隐隐有异象相伴随,有本是褪去的气机与压力恰如同实质一般,几乎叫这观中所有人喘不过气来。但无疑,这观中诸位却又并非是常人,所以彼此对峙间,自是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第137章

“打吧打吧,你们就打吧!打得那天塌了地陷了,漫天神佛都被惊动了,那玉帝老儿、如来老儿齐齐找根面条上吊了才好!”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爱咋咋,同俺老孙无关。俺老孙不过是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石猴而已,俺老孙又有什么错呢?”

“大不了再蹲个五百年五指山,五百年之后又是一条好猴!俺老孙还怕了不成?”

风起云涌飞沙走石之下,取经团队里虚假的最大刺头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对现下之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局面适应良好。真实的最大刺头唐长老则是摩拳擦掌,展露出了一派的跃跃欲试之神情。

同镇元子四目相对目光相望之间,空气里似是有火星在碰撞和跳跃。而一旁的白衣观音低眉,好似是能够将地面看出一朵花儿来。猪八戒、沙僧等便更不必说,收桌子的收桌子收牌九的收牌九,很快便将场地清出,让出道来。

显然是经受了极良好之训练。

至于嬴政与东华同样是一派平静,并没有那插手之打算。只不过——

“这可是在你镇元子的土地上,打坏了锅碗瓢盆什么的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打坏了花花草草......”

三藏法师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端的是一派得道高僧之气度与模样。只不过话未及两句,看似清正平和的目光似有还无的望过那人参果树,便似乎露了馅。虽然接下来的话语并未曾明说,但这人所想要表露的究竟是什么,镇元子还能看不出来不成?

更不必说这秃驴以目光四下望过,倒是于镇元子那几乎要杀人的神情中将目光从人参果树上挪开,可是下一刻,却是没有任何来由的走到院墙旁的一棵垂杨柳旁,口宣佛号,道一声得罪。

区区垂杨柳而已,纵使生长在这万寿山五庄观中,沾染了仙家气相较之以平常而言极为不凡。可在那金蝉子转世的三藏法师面前,又有什么需要这大唐高僧刻意打过招呼的呢?

但见那唇红齿白样貌十分俊俏的唐长老锦斓袈裟之下,背部似是有肌肉隆起,隐隐约约形成一个金光闪闪“佛”字,口中断喝生出,左臂为“礼”右臂为“德”,双手合抱,一阵地动山摇间,竟是将那垂杨柳从地面生生拔出,倒举至半空。

可谓是有礼有德,佛法十分精深。

“啊啊啊啊啊,镇元大老爷在上,小的我怎么飞起来了?”

生出了意识甚至其实可以化形但懒得动弹的垂杨柳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与土拔鼠尖叫,万不成想不过是睡了那么小小的一觉,自家那深埋并且扎根在泥土里的本体便叫人生生拔出,飘荡在半空之中。

只不过很快的,这柳树精以那头晕目眩的双眼睁开,从树木躯干里眨巴眨巴双眼,意识到这1,2,3......

好吧即便是那在一旁吃土啃草的龙马,同样非是自己所能够抗衡。

“这......应该不会是奔着小妖我来的吧?”

柳树精心中暗付,很快便将那颗提起的心落下,将沉睡的法咒生出,老老实实叫自己陷入到睡眠。

原本绷直的枝条落下,可谓是相当安详。

至于唐长老杀鸡儆猴也好,携垂杨柳以令镇元子,实则以手中垂杨柳暗指那人参果树,做出威胁也罢。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好似是打翻了酱油铺子一般。镇元子周身有低气压不断盘旋,面色自是相当精彩。

只不过很显然的,这地仙之祖自是因此而被狠狠拿捏住了的。若是单纯的取经几人组在此便罢,即便眼前的三藏大师文武双全长相十分英俊,同大家伙第一印象里的弱鸡形象并不相符,可镇元子难不成便是吃素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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