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4（2 / 2）
“噢，这会儿嫌我犹豫了，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拖延症呢！要不是我去找大师看了一下咱们的户型结构和咱俩的八字，你那宝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挂出来还八字没一撇呢！”
“这怎么还成了你的功劳了？就算现在挂出来效力也至少减一半，那‘道’都没了，还怎么聚财行运啊……”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会儿满不在乎，一会儿突然又迷信得要死！我反正能帮你找补的都做好了，至于你心里的‘道’谁知道会在哪里？”
“我的‘道’啊！谁知‘道’在哪里啊……”
“亲爱的乘客你们好，前方即将抵达北京西站，此站为本趟列车的终点站，请大家整理好随身物品，携带好大件行李，准备下车……”
马成功听着列车广播中回响起《回家》的萨克斯音乐声，突然挣扎了一下，在座位上逐渐清醒过来。他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梦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场景，然后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看暮色低垂的窗外，然后转头看向身旁已经空出来的座位，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涌上心头，无论是小美还是孙妍清，都留在了另外那座城市，而一个人回到的——也叫做家么？
在BJ亚运村的某高档酒楼小包厢内，钟铠和高佳琪坐在张文胜的对面，他们这次是主动邀请张文胜来聊一聊关于天才启蒙学校的未来发展的。
“文胜啊，上次成功特意来找我和云峰，说是你们天才启蒙遇到些资金问题。兄弟的事情我可一直惦记着呢，不过贷款方面你也知道，说到底还是要看你们学校运营的情况，目前培训行业，尤其是像你们这种原来主做课外辅导应试教育的机构，现在我们银行都不看好，除非有实打实的抵押物，办理抵押贷款可能还比较靠谱。”钟铠在寒暄一阵之后便开门见山了，文胜本就是一个内敛含蓄的人，说过多的客套话反而让钟铠有一种挤牙膏的感觉。
“不瞒你说，现在我们学校是遇到些问题，其实并不是所谓的财务问题，就是经营问题。”张文胜有一说一，并不打算在钟铠面前隐瞒什么，他和对方大学同窗四年，还是一个宿舍，自然对对方那一本正经的场面话再熟悉不过。
“是么？文胜，现在线下教育行业真那么难搞啊？我看他们那些兴趣班类型的好像还如火如荼的，还有那种体能培训，现在中小学都对体育成绩越来越看重呢，你们没打算转转型？”这次说话的是高佳琪，她所处的互联网公司除了之前提起的要成立新的线上培训业务外，之前也有和一些艺术类培训机构有一些业务合作。
“这个不是没考虑过，但怎么说呢，市场划分也很细，术业有专攻，人家之前做这些的早就占据了一方市场，无论是守着小区还是占着商圈，各有各的一群客户，我们一下子也切不进去。”张文胜长话短说，其实他们去年几乎整天都在想着如何转型，恨不得连直播带货都尝试过了，但苦于没有流量，也博不了半点眼球，所以除了卖了一些课外辅导书外，没有半点进展。
“可是我身边还是有一些学艺术的人自己办班的啊，我觉得还是跟雨后春笋一样，现在人们虽然口袋捂得紧了，但终归最舍得给孩子花钱呢！你看我给我家玥玥报了一个幼教画画的班，一节课都差不多200块呢，一周要上两节课，这才刚3岁呀！然后夏天我还打算给她报个游泳课，明年可能再学个舞蹈班，那就更贵了。”高佳琪一脸认真的样子，她其实早就在内心规划好女儿未来要学的各种兴趣爱好了，什么钢琴、芭蕾、声乐、书法、油画，当然还有英语，必须从小抓起，如果可以还可以学个武术或跆拳道防身，反正自己小时候看别人学过而自己因为家庭条件没机会学的最好都能给她报上，只是苦于女儿今年才刚三岁出头，很多兴趣班对她来说还有些小。高佳琪在脑子里略微盘算了一下，觉得好像每个月在女儿教育方面只投入不到两千块钱有些寒酸，于是补上了一句，“而且，像我们这样舍得为了孩子直接买个学区房套牢的人也很多，总之现在最好赚的钱应该就是孩子的钱吧？”
钟铠听她这么一说，眉头微蹙，他是何等的精明，一般是不愿意在外跟别人炫富的，更何况人家现在公司资金周转紧张，这要是万一找自己借钱……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赶紧从旁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还真不怕寒碜，就咱俩这挣死工资的人，一个学区房就让全家生活水平一下子下降到水深火热之中。文胜你买没买房？对了，你孩子多大来着？是男孩女孩？”钟铠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着张文胜的近况，他平时实在是对跟自己没有业务往来的人关系不太紧密。
“我家是儿子，今年准备上小学了。我们可没那条件买学区房，到时就按片儿吧。”张文胜简短地作答。
“哦？那是哪个区啊？”高佳琪看上去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致。
“你是问我们住哪个区？”高佳琪听着对方的发问有些纳闷，难道不是住哪个区就应该在哪个区上小学么？于是她快速地点了点头，张文胜随即简短地回答：“我们现在住在回龙观。”
“哦，昌平啊，那有点儿……”高佳琪没有把话说全，即便她那在北师大附近买了学区房的优越感爆棚，此刻也还是压制住了想要显摆的冲动。
“是呀，上学有点儿远，不过好在北大附小有校车。实在不行我们也琢磨着在五道口附近租个房子呢。”张文胜平淡地说着，而此时无论是高佳琪还是钟铠的表情都立马变得古怪起来。
“北大附小？”几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轻呼。
“这都是沾了孩子妈妈的光，我老婆是附小的数学老师。”张文胜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仿佛他诉说的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一样。
钟铠和高佳琪对视了一眼，刚刚心里涌起的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
“咳……嫂子是北大附小的啊，那真是太好了。来来来，咱们走一个……”钟铠咳嗽了一声，然后特意为缓解短暂的尴尬，端起还剩半杯啤酒的杯子和对方简单地碰了一下。
“志伟啊，你电话里说有个好机会看看我有没有兴趣，是关于天才启蒙未来发展的，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机会？”张文胜他们宿舍几人曾经都一直以“钟志伟”称呼钟铠，谁叫他的身材乍一看还真像香港明星呢，况且像他这种单名，如果只称呼“铠”则显得有些突兀，而若称呼全名“钟铠”又显得有些疏远，于是大家反而更喜欢用“志伟”来充当他的昵称。
旁边的高佳琪“噗嗤”一笑，随即在钟铠的正色下收敛住脸上的笑容，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地抽动着，不时还会用目光扫视着钟铠那矮墩墩的身子和圆滚滚的肚子。她自然是知道钟铠曾经的这个外号的，但因为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这几个哥们儿一起交流，因此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听外人当面这么叫他。
钟铠特意清了清嗓子，让他那原本和曾志伟很像的沙哑声音尽可能显得悦耳一些，“咳，文胜啊，我老婆他们公司刚刚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我这几天也通过她详细了解了一下，那是一个在线培训业务。他们设想的愿景很宏伟，希望囊括未来培训行业的方方面面。当然了，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前几天也特意跟我老婆他们的一个负责人私下聊了聊，他们第一步战略规划还是想从青少年培训开始做起……”
“就是我刚才说的，从娃娃下手！”高佳琪看到张文胜那微蹙的眉头，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老公这表达也太官方了，换句话说，就是有点儿扯，所以才插入了简单粗暴的语言。
“嗯，明白了，先不考虑做成人培训，然后呢？年龄段呢？”可以说张文胜这一年来是为了天才启蒙的突围操碎了心，所以其间除了要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营以外，到处寻求出路，无论是拜访各种投资人还是向教育口的有关领导试探政策方向，又或者和一些成功跨界破圈的同行求取经验，他也可谓是阅人无数了，所以此时他也表现出言简意赅、直击重点的风格。
“你听我说啊，别那么着急，他们互联网行业还是风头很猛的，他们公司刚刚说是拿到了腾讯的投资，以后是奔着上市去的，所以盘子肯定要搞得大。”钟铠瞥了一眼高佳琪，对她的打断很是不满，但他老婆自然也不怵他，目光相碰，钟铠倒是落了下风。
“上市那挺好的，希望可以成为第二个新东方！”张文胜依然语气平静，但这话可就一语双关了，自然有夸赞对方公司理想远大的意味，不过也好像是在提醒着他们新东方作为教育龙头企业当下所面临的困境，毕竟东方都有甄选了，那他们成为第二个新东方又该怎么选呢？
其实张文胜更想说的是，什么上不上市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么？你要说的重点呢？一上来就虚张声势的人我可见得多了，咱们一个宿舍睡出来的，有必要画大饼么？
但他还是隐忍了下来，毕竟张文胜也想看看对方这葫芦里究竟是想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