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禁宫血光625(2 / 2)

魏妙青跟着太子走入内殿,才发现殿中竟足足有十来位大臣,其中便包括她的兄长。

且她的兄长及众人的神态似乎都很凝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位陛下开口时,语气倒听不出太多异样,但在她请安之后,圣人便开口让宫人带着她去偏殿歇息等候,而单独将太子留了下来。

魏妙青神奇地察觉到,太子似乎很想同她一起离开,但显然他不能。

魏妙青退去之际,下意识地看向兄长的方向,见兄长向自己轻轻点了下头,才安心退下。

正如魏妙青所感觉的那样,的确是出大事了。

昨夜,含元殿宴散之后,百官出宫离去时,一行官员刚出禁宫大门,还未来得及走到外宫门处,便突然遭到了刺杀。

太子脑子嗡得一声,险些又昏过去——昨夜他昏过去之后,竟出了这样的大事!

官员在禁宫门外遭刺……这是从所未有的事!

而在听清遇害的官员都是哪些人之后,太子眼前更黑了几分。

岭南道节度使,兵部右侍郎,朔方节度使……

此时殿中皆为天子心腹,太子猛地跪了下去:“此事是儿臣失察……请陛下治罪!”

如今明面上是他在理政,宫中出了这样大的差池,且昨日百官入宫又是因为他的大婚……

太子在心中反复念了那遇害三人的身份,只觉随便拎一个出来,分量都不是他能比的!

尤其是那两位节度使……

“此事非你之过。”上首传来女帝冷极的声音:“动手之人非是掩藏在暗处的刺客,也非是潜伏在宫中的细作……”

太子满头冷汗地抬起脸来,如此说来,非是负责皇宫的禁军之失了?

那……动手的是何人?!

女帝一字一顿道:“剑南道节度使,万延泰。”

太子悚然大惊:“剑南道节度使,竟然……”

——竟然在禁宫外杀人?!

公然行凶,那万延泰不要命了吗!

饶是这些时日已经见多了争斗与死伤,但此事出人意料的程度,依旧让太子感到不可置信。

万延泰此举可谓毫无遮掩,是在谁也不曾料到他会动手的地点和时间上选择了孤身动手。

一众外臣入京时,携带的随从皆有定数限制,一举一动都在天子的监视范围之中。

今日太子大婚,各处禁军更是一再加强了戒备,百官入宫时,皆被再三查验过,一众武将随身携带的刀剑悉数卸于禁宫外。

一整日下来,宴席已毕,一切都在掌控中,并未发生任何变故。

就在各处刚要将心放下时,谁也没想到,意外竟在这时发生了。

席间,百官多多少少都饮了酒,各道节度使也不例外,甚至在酒意的催动下,众人颇有了几分关系被拉近的短暂错觉。

所以,在剑南道节度使万延泰,在禁宫门外取过自己的佩刀,突然刺向身侧的岭南道节度使时,后者几乎毫无防备。

随着万延泰将短刀拔出,岭南道节度使后退倒地,四下突然大乱。

彼时他们不过刚离开禁宫门十数步,各自的奴仆侍从皆在前方不远方等候,但有人今夜已注定无法离开这座皇城。

混乱间,兵部侍郎也负伤倒下。

朔方节度使拔剑与万延泰缠斗起来,阻止了万延泰继续伤人,之后随着禁军的加入,朔方节度使重伤了万延泰。

万延泰被禁军制服,被押着跪了下去,然而下一刻,他却猛地撞向了禁军指向自己的长刀,任由那一柄柄雪亮的长刀贯穿了自己的身躯脏腑。

口出溢出鲜血之际,万延泰死死地盯着朔方节度使等人,留下了一句话:【尔等执迷不悟,至此仍要效忠无德无能之君……死不足惜!】

那一刻,朔方节度使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他在与万延泰打斗的过程中,被对方划伤了胸膛和手臂,但从他的经验来看,伤势并不算很重。

直到他手中长剑脱落,而他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万延泰的短刀上淬了剧毒。

朔方节度使倒地之际,看着宫墙上方的夜幕,眼前闪过的却是广袤无垠的北境,以及他决定入京那日,好友陇右节度使与他说浑话,他笑着抬拳砸向对方肩膀时的画面。

作为戍边武将,他不惧死,尤其是北境动乱以来,他早已做好了将血洒尽的准备。

但他未曾想到,他的血并非是洒尽在抵御异族护佑疆土的战场之上,而是在这充斥着权欲算计的皇宫之中。

失去意识前,朔方节度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转头望向北面,但宫墙太高,遮挡了一切。

兵部右侍郎也是因中毒而死去,另外还有六名禁军。

至此,太子方才理解殿内的气氛何以凝重到如此地步。

帝王面容之上也已被阴云笼罩。

剑南道节度使万延泰入京后,圣册帝曾私下亲自召见过,试探了此人的来意与态度。

万延泰在圣前跪了下去,表露自己对天子的忠心,声称自己无意跟从荣王行谋逆之举,他此番之所以亲自入京,便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不愿与朝廷生出嫌隙。

这些动听的话,圣册帝自然不可能轻信。

她猜测万延泰此举,不过是障眼法,是为了向她传达剑南道尚不在荣王掌控中的假象,以此麻痹她的戒心……所以,她绝不可能轻易放万延泰回到剑南道。

但没想到的是,万延泰根本也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太子大婚当夜,两道节度使与朝廷命官惨死于禁宫外……此事叫朝廷颜面何存,天子威严又要如何安放?这几乎让朝廷与帝王沦为了一个天大的笑柄!

而这件事将会给朝廷带来的震荡与打击,几乎是无法言喻的……

这便是万延泰拿自己的命换来的结果……为了荣王的大业!

这个认知让帝王心头升起无尽怒意,以及那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悲凉。

圣册帝握着龙椅一侧浮雕的手指因过于用力在微微颤动着。

李隐竟能让一道节度使为之甘心入京赴死……而她,却连让自己的女儿回京看一眼都做不到。

这何其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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