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剿匪失利(1 / 2)

说来也怪,自从四乡八里的人开始竞相传说,戴城的大儿子已经当了警察署长以后,土匪们再也没有光顾过这个家,反而其他的地主之家经常遭到土匪的劫掠。有时甚是绑票,活动日益猖獗,气焰更加嚣张。他们不仅抢粮食钱财衣物,而且还抢女人,杀人放火。而有时候,匪徒还把抢劫到的金银财宝分散给那些无田可种的贫困雇农。在临走的时候,他们告诉那些人,他们是来杀富济贫的。一时间,他们的行为立刻得到穷人们一致响应。加上最近太行山西南部一带连月干旱,地主们却照常收取租税,因此穷人们听说有这样一个组织后,也不管他们是土匪还是强盗,只要能活命就行了,纷纷加入到土匪的行列。甚至有些人自发组织起来占山为王,他们品尝到不用劳动就能享受到美味的食物时,他们的胆子逐渐壮大起来。他们填饱肚皮的时候,他们开始了精神的追求,想要女人了。

短短两年多时间,东元县境变得不安起来,仅土匪就有大小数十股。据说在张家庄村南,金牛山上那股势力最大。土匪们盘踞于此,南来北往的客商顿时消失了踪迹。据统计全县十有八九的绑架案件都发生于此,一时间,百姓惊恐。

自从上次土匪到张家庄抢劫之后,戴诚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吃过一顿舒心饭。因为他感到张家的建筑之迷一旦被人识破后,这个村庄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来自各方势力的入侵。就在他为村庄的安稳而茶饭不思时,一天,蕞英向他提议:“爹,这有什么烦恼的,俺哥不是在做官吗?让他照会一声东元县长,叫几个人把那伙土匪清剿一番不就完了。”

“瞎说,自从俺们张家挪到这里,是从来不与官家打交道的。那官要是为民出力还好说,若是鱼肉百姓的,俺岂不成了帮凶。他们名义上来剿匪,万一他要是打起俺们张家的注意,岂不是庸人自扰。”

“前怕狼后怕虎,那你就等着土匪再来抢吧!”

说完后,蕞英赌气地回屋里去了。

戴诚仔细想想蕞英刚才说的话,也的确如此,倘若能够借用官家的力量,铲除外患,这对张家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张家几百年来,很少和官家打交道,生怕因官事牵连而祸害宗族。

眼下,他感到除了走这一条路,再无别的办法了。当天下午他去东元县找亲家商量此事,张渺和县长相熟。当张渺听说此事后,也不由大吃一惊。认为借助官家势力铲除匪患,那是应该的,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捕匪缉盗。令张渺忧虑地是,自从民国成立以来,这官不像官,兵不像兵,一个个只知道鱼肉百姓,哪有一个真心办事的。不过仔细一想,如果有钱做诱饵,这些个人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如果有钱他们自会甘愿效劳的。想到这里,张渺便告诉戴诚到,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经过张渺和县长周旋,并暗示县长到,如果去剿匪的话,他可以大捞一把。他们以剿匪为名义让各家地主主动出资。一旦剿匪成功,名利双收,岂不两全其美。最后他们商量好,为了做好带头作用,张渺率先以身作则,拿一万元大洋作为资本使用。随后不久各个地主富户都或多或少有所表示。

最后县里由各乡镇富户出资,征调二三百人去清剿了。

这临时征调百多人的队伍拿着火枪,刚走到金牛山脚下的时候,他们便看到金牛上上有柜头般的石头滚下来,一块接着一块,刹那间,山谷里哭爹叫娘的声音不绝于耳,官军竞相四处逃命。最终当他们撤回到张家庄时,清点了一下人数,只有十几个人神色狼狈地逃了回来。而他们为首的大队长也命丧黄泉。当张家庄的人,趁夜色初降,去为他们收尸时,发现那些被砸死的人,个个都是赤条条的,被脱得一丝不挂,他们的衣服以及枪械早已被人抢走了。总之,这次围剿,彻底失败了,因为县里并不确切了解土匪究竟有多少人,在什么位置。而这金牛山是通往东北的唯一山道,近年来由于闯关东的人纷纷走这条道,半路上饿死的人也颇多,加上虎狼横行,道路阴森陡峭。而那些行路之人,常常会发现山上有人头般大小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掉到沟里,险些砸到自己身上,因此时间一长人们很少上山。跋山涉水的人,听完当地人的诉说后,也会绕道而行。

清剿土匪失利之后,县长再也不敢组织人马前去清剿。只是一味的向上级乞求援助。怎奈军阀蜂起,纷纷自保,哪管老百姓死活,因此时间一长也就暂时无人过问这件事情,土匪杀人越货的行径也就更加猖獗。

剿匪过后的第二天晚上,张家庄的人听到金牛山上狼哭鬼嚎,并且阴风阵阵,一直到天明五更时分,声音才停止。对此,村里的人说法不一。有人说金牛山闹鬼了,有人说金牛山有神仙降临了。他们的言论如何相悖,他们的行动却是相当一致的。要么在家要么到金牛山脚下烧香祭拜,祈求神鬼保佑平安。

那一年冬季,张平符家里不幸突遭火灾,全家人除了他之外俱丧于大火之中。虽说经过及时抢救,但财务早已付之一炬。村里人笑话他,说他可以给别人算命,为什么没有给自己算上一卦呢?总之,大火过后,原本热闹非凡、生活殷实的小康之家,一下子变成了身无分文的无产者。起初几天,张平符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中。张夫人闻讯娘家遭了大灾,悲痛之余,把兄弟接到了自己家里。像奉养父母一样,给他吃喝,管他日常消费。可是他自己总有寄人篱下之感,似乎担心自己后半生只能靠人接济。他每天上街到自己以前住过的地方,要么痛哭流涕一番,要么哈哈大笑一通。天长日久,人们说张平符疯了,因为村里有个小孩子见到他正哈哈大笑的时候,询问他为什么大笑。他却大声地说:“俺给自己算了一卦,说俺八十的时候,还能娶一个小媳妇呢?谁说俺只能给别人算,而不能给自己算呢?这不是吗,俺给自己算了一卦,说俺还能娶一个小媳妇呢!”

小孩子听后,跑回家去告诉了他家的大人。一传十,十传百。因此,村里人都说张平符肯定疯了。

但是也有人说他是装疯,因为人们都听说他疯了以后。村里一个无赖专门去看过他,并且故意拿着尿让他喝,他却一巴掌打到那人的脸上骂到。“你当你老子真疯了,你缺德,咒你这辈子生个儿子没屁眼。”显然无论真疯还是假疯,人们都认为那是悲伤过度造成的。

可是不到一个月工夫,早晨,张戴诚起床后,感到耳根异常清净。因为了没有张平符的喃喃自语了。他才恍然大悟,询问到:“刘妈,昨天俺兄弟回来了吗?”

刘妈听后,也顿时摸不着头脑了。思索一会儿,说:“俺也不知道,好像回来了吧”。

等她跑到张平符的房间去看时,没想到门却大开着,房间里空无一人。这时候全家人才明白,原来他昨天根本就没有回来。张夫人听后,唯恐自己兄弟有个闪失,想想家毁而人却也不知所向,未免放声大哭。戴诚赶紧差人去找,谁知道找了一天却依然不见踪影,如此找了三五日,杳无音信。唯一的线索就是听家里的长工说,他们在金牛山麓种田的时候,听到山上有人唱着小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听到声音,他们纷纷朝山上望去,但见张平符疯疯癫癫的在荆棘中穿行着。正当长工们想要去劝阻时,可是不久声音消失了,人也不见了踪影。

自从上次剿匪失利之后,戴诚也是日夜忧心,唯恐张氏家族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大意而导致灭顶之灾。由于焦虑过度,忧劳成疾,渐渐在处理家务事上感到体力不支。一天他把蕞英和刘四叫到了身边,语重心长提拉着刘四的手说:“四哥,论辈分,俺该叫你哥,但俺比你年龄大,委屈你了。”

“老爷,俺是一个下人,你这样是折杀俺呀?”

“自你从小来到张家,俺爹就看好你。如今俺们张家这份产业,有一半是你创造的。在这里俺得感激你呀。”

“老爷过奖了,俺刘某人承蒙老爷太太眷顾,才有今日。否则早已暴尸街头了。是大老爷为俺娶妻,为俺成家立业的。这些大恩大德,刘四俺终生难忘。”

“客套话,咱就不说了。俺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亏欠人的事。而唯一对不住人的地方,就是俺没有管好老三,让你痛失爱子。”

说完后,两人涕泪横流起来。

“过去事,咱们就不说了。”

“俺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是想说,俺年岁也大了。这家务事操心的地方太多,你还得多多尽力。以后这家里的事情,由你和蕞英料理吧,蕞英年轻,你还得多指导着点他,不要让家里受什么损失。”

“老爷放心,俺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你管教他就像管教你自己的儿子一样,该训斥就训斥,反正俺把他过继给你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