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苦难的开端（2 / 2）
还是会止不住地想起白天那些人被斩杀的样子，死不瞑目的脑袋就那么滚落在地，骨碌碌地转着。光是想着就忍不住腿脚发抖，是生物天生的反应。
他轻叹口气，握住了那只拽住自己的小手。小手冰冰凉凉的，还伴随着隐约的颤抖。
“别怕。”
他不是很会哄女孩子，但是莉莉安感受到温暖的体温时，身体的颤抖奇迹般地停止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伊里亚德的身边，就会感受到平静。
“本座的小公主，怎么叛逆到夜不归宿了呢？”
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房门前，翘起二郎腿，单手支颌，冰蓝色的眸里黑沉沉的一片。风雨欲来。
他冷厉的眸一扫，停在了伊里亚德的脸上，与此同时，他唇畔冷硬的线条缓缓扬起。
“不仅夜不归宿，还带回来一只天界的走狗。”
冰蓝色的眸光亮起，在天色黑去的当下，依旧闪烁出奇异的光。
是杀气。
无数漆黑的圆球凝聚起来，在空中上下浮动着等着顾宴的下一步号令。
莉莉安瞳孔骤缩，她下意识挡在了伊里亚德身前。
她这个下意识的袒护，无疑加大了顾宴的怒火。顾宴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他轻打响指，无数黑球径直冲向了伊里亚德。
“公爵大人，一言不发就攻击人可是有悖你们贵族的尊严的哦。”
伊里亚德气定神闲地挑了个树靠上，双手抱胸，即使面对密密麻麻的虚空球袭来仍旧表现得无动于衷。
“本座不觉得自己需要和尸体讨论什么虚伪的尊严。”
“哎呀，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吗。但是我呢，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尸体呢。”
戏谑的嗓音暗含调笑意味，巨大的虚影翅膀一扇，他掠向半空，以极快的速度堪堪躲过了密集的虚空球。顾宴像是早就料到了伊里亚德的举措。
“虫子只会飞么？”
他不屑瞥向伊里亚德，然后挥挥手，巨大的粘稠黑色物质就那么再次笼罩上伊里亚德的身躯，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但是只要沾染上一点便足以溶解掉一切物质。
额间殷红的烙印此刻再度亮起，炫目的白光化成能量罩挡在了那漆黑的大网前面，一时间一黑一白两道力量对冲起来，竟然打得难舍难分。巨大的能量在林间带起了狂风，压低了树上的枝条，火热的剑刃再度燃烧起来，连带着身边的空气也开始烧灼起来，裹挟着火焰的弧形剑气就那么破开了顾宴的黑色力量，径直冲向了顾宴。
顾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翘着二郎腿的动作，面对那冲天的火光也没显出一点凝重之色。
“被封存的十不存一的力量能有这地步，勉强够格。”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掌，那道巨大的爆炸声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埃。
巨大的藤蔓被火光烧灼的焦黑，头发卷曲的美貌夫人不知何时站立在顾宴的身前。她身边的植物像是有灵性一般不安地抖动着身躯，发出沙沙的声音。
“阿宴，明天就是月圆了，你还这么用异能。”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那妇人转过身攥住了顾宴的领子，眼睛红彤彤的，几乎下一秒就要涌出泪来。
“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想失去你。”
“冷静点，伊蕾娜。”
顾宴第一次用这么冷冽的声音和伊蕾娜说话，但他的举措却和他的话语截然相反。他耐心地擦去伊蕾娜眼眶中不断溢出的泪水。
刚刚的交战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巨大的冲击感带来潮水般的不真实感，再度回过神来，莉莉安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几乎要跪倒下去。
腰背被人牢牢地扶住，一转头，伊里亚德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翅膀。他微微气喘着，发白的脸色将他此时的虚弱体现的淋漓尽致。
母亲的话让她心生不安。什么叫做，会失去父亲。
“莉莉安，过来。”
母亲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悦地扫了伊里亚德一眼，立即下达了逐客令。
“天使先生，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女儿有什么居心，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的女儿，你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祸端。毕竟我们两族，可是死敌。”
她刻意咬重了死敌这两个字的字音。
“母亲！伊里亚德和其他的天使不一样。”
莉莉安想为伊里亚德辩解什么，但是被母亲严厉的目光压下了话头，恐惧感悄悄漫上来，但她想到伊里亚德保护自己的样子，紧紧咬住下唇，用疼痛感驱散掉面对母亲散发出来的威压。她执拗道。
“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伊里亚德先生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他也不是祸端！”
多年来乖巧的女儿此时竟为一个不明身份不明目的的外人忤逆自己，伊蕾娜强硬压下自己的怒火，她手上凝起植物做成的戒尺，想教训教训自己的这个女儿。
伊里亚德艰难地喘着气，这一路来的大量消耗让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他艰难吞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不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不对，饶是这样，当他看见伊蕾娜的举措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想去阻止。
伊蕾娜手中的戒尺高高扬起，就在此时，被顾宴轻飘飘的一声住手打断。
男人终于从那把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踱步到伊蕾娜与伊里亚德两人之间，野兽一样的眸子像是打量新奇猎物一般仔细端详着伊里亚德。莉莉安记得父亲这个眼神，他恶劣的一面又在蠢蠢欲动。
于是莉莉安准备开口再说什么，直接被顾宴举起的手势阻止了。然后，他听见了顾宴不带一丝人情味的声音。
“我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虫子的身份啊，目的啊，都不感兴趣。”
他脸上闪烁起疯狂的笑容。
“公爵大人想说什么。”
伊里亚德冷淡抬眼，五脏六腑带来的沉重痛感让他再没了之前调笑的心情。
“你能为我的乖女儿做到什么地步呢？不如这样吧？”
顾宴拉近了与伊里亚德的距离，冰蓝色的眼扫视着伊里亚德，骤然放大的恶意满满的脸让伊里亚德不适地蹙起眉，但他没动，只是垂眼盯回去。
冷冽的白蔷薇的味道，和莉莉安身上的如出一辙。
“公爵大人说便是了。”
“如果，你愿意用你的灵魂起誓，永远不伤害本座的女儿，那本座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请你和本座夫人说的一般，有多远，滚多远。”
“你应当是知道本座是收手了的，现在的你，本座随时可以杀死。”
“父亲大人，不可以！”
莉莉安疯狂地摇着头，拿自己的灵魂起誓，如果违背誓言，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覆灭，灵魂更是会直接消散在世间，也再也无法轮回转世。
但在顾宴的眼里，只看见伊里亚德阖上了他那双翡翠色的眸子，发出嘲弄的笑声。
“公爵大人不如看看，莉莉安手上那个手链？”
“我的答案，早就已经回答了。”
手被粗暴地拉起，顾宴去探知这个手链暗含的力量。
随后，他得到了伊里亚德的答案。他的眸光不再是平淡无波，震惊感替代了一切。
“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
顾宴心情很好地鼓起掌来，他大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莉莉安和伊蕾娜疑惑不已。
疯了吗？她的父亲。
那个以灵魂起誓的誓言，早已经被伊里亚德许下了，藏在了手链之中，除此之外，顾宴还探知到了伊里亚德为了制成这个手链付出了多少，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给了莉莉安。
至于刚刚的打斗，只是试探伊里亚德能力罢了。强大如顾宴，早就感知到了莉莉安手上手链的不一般，所以他在面对现在虚弱的伊里亚德并没有选择下杀手，不仅仅如此，伊里亚德身上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说不出具体的感觉。有伊里亚德的保护，他才能更放心。
对于子女，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合格的父亲，那因爱长出血肉的心不止一次地谴责着顾宴，但是木已成舟，他已经弥补不了太多，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减轻一点自己的愧疚感。